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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陀思妥耶夫斯基短篇小说选》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陀思妥耶夫斯基 | 发布时间: 670天前 | 17087 次浏览 | 分享到:


“阿尔卡季,”瓦夏说道。他意味深长地望着自己的朋友,阿尔卡季简直吓得要死,因为瓦夏从来没有这么要命地惊慌过。“要是我像从前一样,是孤丁丁的单身汉的话……不,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我老是想告诉你这个朋友,请你相信……


可是,为什么要惊动你呢?你看,阿尔卡季,一些人天生是干大事的,另一些人则像我一样,只能干微不足道的小事。喂,要是别人要求你感恩戴德,你会干吗?”


“瓦夏!我根本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从来就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瓦夏继续小声说话,好像在与自己议论,“但是,如果我没能说出我感到的全部,那么似乎……阿尔卡季,好像我真的是在忘恩负义,而这往往使我感到特别难过。”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呀!难道你按期抄写完毕就是你的全部感激?瓦夏,你想想你在说什么呀!难道感激之情表现在这里?”


瓦夏突然不吭气了。他直望着阿尔卡季的两眼,好像阿尔卡季出人意外的论据打消了他的全部怀疑。他甚至微微一笑,不过马上又露出了他前不久沉思的表情。阿尔卡季把瓦夏的微笑看成是一切耽心的结束,而把重又出现的惊慌看成是力求上进的决心,因此他高兴极了。


“好了,阿尔卡沙老兄,你醒来的时候,”瓦夏说道,“望望我,要是我睡着了,那就糟了。现在我就坐下来写……行吗,阿尔卡沙?”


“什么?”


“不,我没说什么,我只是……我想……”


瓦夏坐了下来,没再说话了,阿尔卡季也躺下去睡觉了。


两个都没再谈什么大人物、小人物的事。也许他们觉得有点做得不对,不该大吃大喝。不久阿尔卡季·伊凡诺维奇就睡着了,虽然他一直在为瓦夏发愁。使他大吃一惊的是,他居然在早上八点整醒来了。瓦夏睡在椅子上,手中握着笔,脸色苍白,疲惫不堪。一支蜡烛已经点完。玛夫娜正在厨房里忙着生茶炊。


“瓦夏,瓦夏!”阿尔卡季惊叫道,“你什么时候睡的?”


瓦夏睁开两眼,从椅子上跳起来……


“哎呀!”他说道,“我竟睡着了!……”


他马上跑去看文件……幸好,全都没出问题,墨水也好,蜡烛油也好,都没滴到文件上去。


“我想我是六点左右睡着的,”瓦夏说道,“夜里好冷啊!


我们喝完茶,我就又……”


“你吃了点东西吧?”


“对,对,没什么,现在没什么了!……”


“新年好!瓦夏老兄!”


“你好,老兄,你好!也祝你新年好,亲爱的!”


他们拥抱起来。瓦夏的下巴颏在颤动,两只眼睛也湿润了。阿尔卡季·伊凡诺维奇默默不语:他感到十分痛苦。两人匆匆忙忙喝茶……


“阿尔卡季!我已作出决定,亲自去给尤利安·马斯塔科维奇拜年……”


“你知道他是不会发觉的……”


“可是,老兄,我良心上过不去。”


“你不是正在为他抄写,为他卖命吗?……够啦!你知道吗,老兄,我得到那里去一趟……”


“到哪里?”瓦夏问道。


“去阿尔捷米耶夫家,代表你我两方面向他们拜年。”


“我的亲人啦,亲爱的!好!我就留在这里。我发现你想得好。我是留在这里工作,又不是游手好闲,浪费时间。你等一下,我马上写封信。”


“写吧,老兄,你写吧,来得及的!我还要洗脸,刮胡子、刷刷礼服。好,瓦夏老兄,我们会满意的、幸福的!拥抱我吧,瓦夏!”


“啊呀,但愿如此,老兄!……”


“公务员舒姆科夫先生住在这里吗?”楼梯上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声音。


“在这里,天啦,在这里,”玛夫娜边说边让客人进来。


“什么事?什么事?”瓦夏从椅子上跳起来奔向前厅叫道,“别杰卡,是你呀?……”


“您好!荣幸地向您祝贺新年,瓦西里·彼得罗维奇!”一个长相漂漂亮亮、长着一头黑卷发的十岁左右的男孩子说道,“姐姐向您致意,妈妈也是,姐姐还吩咐我代表她吻吻您……”


瓦夏把小使者抛向空中,然后对着他那张小嘴(简直与丽扎卡的嘴一模一样)给了一个甜蜜蜜的、长长的、热情的吻。


“吻吧,阿尔卡季!”他把小别佳交给阿尔卡季说道。小彼佳脚刚落地,就马上跑进了阿尔卡季·伊凡诺维奇那强有力、真正贪婪的怀抱之中。


“你是我的亲人,想喝茶吗?”


“非常感谢,先生!我们才喝过!今天我们起得早。我们家的人做祷告去了。姐姐给我卷了两个小时的头发,然后涂油,洗干净了,还给我缝好裤子,因为昨天我和萨什卡在外面把它撕破了:我们在打雪仗……”


“唔—唔—唔—唔!”


“对了,她还给我打扮好,让我来你们这里。然后给我涂上发油,亲了又亲,对我说:“快到瓦夏那里去一趟,给他拜个年,问他满意不满意,晚上睡得好不好,还有……还要我问什么来着,啊,对了!还要我问问您昨天说的工作干完了没有……那里好像……瞧,我这里记下来了的,”小男孩一边说,一边照着从口袋里掏出的一张纸片念:“对了,他们放心不下。”


“会干完的,一定会干完的!你就这么告诉她,会干完的,我保证,一定会干完的!”


“还有……哎哟!我忘啦。姐姐要我给您带个字条和一件礼物,可是我忘了拿!……”


“我的天啦!……哎呀,我亲爱的!在哪……在哪里?啊?


你看看,老兄,她给我写了些什么。你知道,我昨天在她那里见过一个给我的钱包。它还没有做好。她说,现在我给你送上一撮头发,让它留在你那里。老兄,你可要注意,千万要注意啊!”


欢喜莫名的瓦夏把一撮很浓很浓、很黑很黑的头发拿给阿尔卡季·伊凡诺维奇看,然后热烈地吻一吻,就把它藏进侧边的口袋里,让它更加贴近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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