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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喧哗与骚动》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陀思妥耶夫斯基 | 发布时间: 671天前 | 16880 次浏览 | 分享到:


①此处的杰生指的是康普生先生,下面指的是其次子。 


如果方才那声钟声是报三刻的,那么现在离十二点十分钟也不到了。一辆车刚开走,已经有人在等下一辆了。我问那人,可是他也不知道正午以前是否还会开出一辆,因为那是城镇之间的区间车,不会有那么多。现在离站的又是一辆无轨电车。我跳了上去①。你可以感觉到正午马上要来临了。我不知道在地底下的矿工是否也感觉得到。这正是要拉汽笛的原因!因为人们在流汗,要是离开流汗的地方相当远你就不会听到汽笛声在八分钟之内你就会到达不用流汗的波士顿。父亲说,人者,无非是其不幸之总和而已。你以为有朝一日不幸会感到厌倦,可是到那时,时间又变成了你的不幸了,这也是父亲说的。一只系在一根无形的线上的海鸥在空中给拖了过去。你呢,你拖着你幻灭的象征进入永恒。接着羽翼显得一点点变大了父亲说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弹奏竖琴②。 


①昆丁想到郊外去,但是中午快到了,区间公共汽车看样子还不会来。昆丁怕听正午的汽笛声,便跳上一辆马上要驶高车站的电车。 


②据福克纳作品的铨注者解释,"弹奏竖琴"象征死亡。 


电车每停一回我就能听到我的表声,只是停下来的次数并不算多人们已经在吃饭才能弹奏。吃饭关于吃饭的亭你肚子里也存在着空间空间与时间搅乱了、肚子说中午到了大脑说是吃饭的时候了。好吧。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人们都从办公室走出来。无轨电车现在停得不那么频繁了,人们都下车吃饭,车子里空荡荡的。 


现在十二点肯定过了,我跳下车在我的影子上站了一会儿过了片刻来了一辆车我跳上车回到区间车站①。正好有一辆车马上要开走,我在车窗边找了个座位。车子启动了,我看着车子困倦地驶过一排排退潮时露出来的沙洲,驶进了树林。我偶尔也能瞥见那条河,我想在下游新伦敦的那些人该有多好。如果天气和吉拉德的小艇在闪闪发光的午前阳光中庄严地前进,这时我又纳闷起来那个老太婆这回又想干什么呢,居然在早上十点钟以前给我送来一张字条。吉拉德成了什么形象居然我成了达尔顿·艾密司“ 哦,石棉” 昆丁开了一枪②他周围的一个人物。反正是跟女孩子们有关系的事。女人们的确有他的声音总是压过那上气不接下气的说话声③罪恶总是有一种亲和力④,她们相信女人都是靠不住的,而某些男人又过于天真保护不了自己。是些平凡的女孩子嘛。都是些远亲与世交,只消和她们打打交道,身份高些的人就仿佛欠了她们什么亲戚情份似的。而布兰特太太也就坐在那儿当着她们的脸告诉我们,吉拉德的脸具有他们家的全部特征,老天爷的安排真太不象活,因为男人是不用长得太漂亮的,不漂亮反而更好,可是女孩子家要是不漂亮可就完了。她用一种洋洋自得的赞许声调。昆丁朝赫伯特开了一枪,他的声音直穿过凯蒂房间的地板。"给我们讲吉拉德那些情妇的事。"他十六岁那年有一天我跟他说,那张嘴长在你脸上真是可惜了的,应该长在一个姑娘家的脸上才对,你们能想象在朦胧的光线中窗帘,随着苹果花的香气飘了进来,她的头在微光中斜斜地靠着,两只穿睡袍的胳膊反扣在脑袋后面,那声音响彻在伊甸园的上空。新娘的衣服放在床上,她鼻子旁边从苹果树上看去⑤他怎么说的?才十六岁,你们记住这一点。妈妈,他说,事情总是这样的。"那时吉拉德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透过眼睫毛瞧着两三个姑娘。而那几个姑娘的眼光也一个劲地象燕子一样直向他眼睫毛扑去。施里夫说他一直纳闷"你会照顾班吉和父亲吗⑥?" 


①昆丁避开了正午的汽笛声之后,坐上回头车。 


②想起去夏自己在桥上与达尔顿·文密司斗殴的情形。 


③又想起凯蒂结婚前夕自己与凯蒂谈话的情景。 


④又回到目前,想到布兰特太太如何装腔作势,摆出一副贵族气派。 


⑤昆丁回忆起凯蒂结婚前夕自己和凯蒂在她的卧室里的一次谈话。 


⑥仍然是昆丁与凯蒂的谈话。 


你最好少提班吉和父亲,你什么时候关怀过他们,凯蒂! 


答应我! 


你用不着为他们操心,你这一回事情办得挺顺利! 


答应我,我身子不舒服呢。你一定得答应,不知道是谁发明这个笑话的①。不过他一直认为布兰特太太是个保养得很好的女人。他说她正在培养吉拉德,有朝一日去勾引一位女公爵呢。她管施里夫叫"那个加拿大小胖子",两次她根本不跟我商量就要撤换我同宿舍的人,一次她要我搬出去,另一次他在朦胧的微光中打开了门。他的脸象只南瓜馅儿饼。 


①这一句接上页末一行的前半句"施里夫说他一直纳闷"。 


"好了,我要跟你好聚好散了。残酷的命运之神也许会把我们拆散,可是我再也不会爱别人了。永远不会了。" 


"你乱七八糟的说些什么呀?" 


"我说的是那位残酷的命运之神,她身上裹的杏黄丝绸足足有八码长,戴的一磅磅的金属首饰比罗马楼船上划桨的奴隶身上的枷锁还要重,她又是从前的同盟派那位不同凡响的大思想家她那宝贝儿子的唯一的拥有者和产业主。"接着施里夫告诉我,她如何到舍监那里去要舍监把他轰出我的房间,而那个舍监倒显出了某种下等人的牛劲儿,坚持要先跟施里夫本人商量。接着她又提出要他马上派人去把施里夫叫来当场通知施里夫,舍监也不愿这样做,所以后来她对施里夫简直是一点也不客气。"我一向抱定宗旨不说女人的坏话,"施里夫说,"可是这位太太真不愧为贵合众国与敝自治领①最最不要脸的母狗。"而现在,她纤手亲书的信就放在桌上,发出了兰花的色泽与芳香。如果她知道我几乎就在我房间的窗子下经过知道信就在里面却不。伯母大人敬禀者②晚迄今尚未有幸捧诵惠书然晚愿先期请求鉴谅因晚今日或昨日或明日或任何一回。我所记得的另一件事是吉拉德如何把他的黑种仆人推下楼去那黑人苦苦哀求希望让他在神学院注一个册这样就可以待在他的主人吉拉德少爷身边了。那黑人又是如何一路热泪盈眶跟在吉拉德少爷的马车边跑呀跑呀一直跑到火车站。我还要等一直等到他们再讲那个锯木厂的丈夫的故事,却说那个戴绿头巾的拿了支猎枪来到厨房门口,吉拉德从楼上下来一下子把枪折成两段把它还给王八丈夫,掏出一条丝手帕来擦了擦手顺手把手帕扔进火炉。这个故事我只听过两遍声音直扑他的,我方才看见你上这儿来了,所以我找了个机会来这儿,我想我们不妨认识一下来支雪茄如何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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