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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保险的女人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刘妙珍 | 发布时间: 850天前 | 2448 次浏览 | 分享到:

卖保险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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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荷买的新楼就在文化广场东南的新文化村,三室一厅外带洗澡间,里面装墴的像宫殿似的。虽然花去王荷这几年所有的积累,但王荷高兴,人活的东奔西走,忙来忙去,还不就是因了四个字——衣食住行?说起这衣食住行,王荷觉得还是住最难。一套房子连装修带买配套家具、电器总共花掉将进二十万。王荷经这一折腾又成了个穷光蛋,但这住在宫殿里的穷光蛋和住在租来的小斗室里的穷光蛋感觉是不一样的。

   王荷把那个干瘪的只剩下一百元的存折放进一个斗厨里,对它默默地说:“你等着吧,我还要让你再丰厚起来的。”这也是王荷的决心和誓言。她相信能挣下这二十万,就能挣下以后的二十万,或者更多。王荷的这种想法是坚定的,但也有些许愁绪和苦闷夹杂其中。环境造人,时世造英雄,王荷在保险公司卖保险打拼五年之久,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刚好挣下这份家业,还有一份让王荷暗自得意的就是在这个家庭里的地位的变迁。王荷从外面一打一打地拿回来的票子,把她在这个家所受到的耻辱一点一点地刷洗干净,而且自己的尊严一再地在这个家庭中上升,直到现在她看到每一个人对她的表情都有点恶心。

   王荷穿好外出的行头,一屁股又坐在沙发上。她是真不想离开这个家,一迈出这个家门觉得自己就迈进了另一个世界,是迈进了真实还是迈出了真实?她没时间考虑这些,只知道一出这个家门她就得换一副尊容去公司听别人说教,在公司以外说教别人。听别人说教和说教别人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和说词;听别人说教是“拜师学艺”,说教别人是丢掉尊严的阿谀奉承,还或多或少地有点伪心之说,保险单就是这样一份一份地卖出去的。

  外面的风很大,还夹着稀稀落落的雪花。王荷缩着脖子急串着走路。“王荷!王荷!”突然背后传来两声喊叫,王荷回过头,是二分部的马青莲。

  “王荷,睡在床上的感觉和睡在坑上的感觉不一样吧?”马青莲瞅着王荷直笑。

  王荷知道她不怀好意,洋装不解说:“什么呀?我没觉得。”

  “你——丈夫也没觉得?”马青莲是二分部经理,王荷是三分部经理,官虽然不大,也算同一级别,两个人又是一起进的保险公司,所以经常唇枪舌战。王荷白了马青莲一眼,继续走路。今天王荷不想恋战,一来天气太冷,二来她把所有的心事都放在了今天要见的那位客户身上。

  晨会大厅被一首亢奋激昂的歌声包围着“........爱拼才会赢.......”这首歌播放了有无数次,王荷百听不厌,每次听到这首歌她都有新的感觉和感动。例行晨操的套路也是不确定的,但每套晨操都有它不同的含意。公司经理煞费苦心,但下面的伙伴们不一定都能读懂,懂与不懂只是一念之间,站在这个大厅里的大多都是些做了母亲的妇女,丈夫的平庸,家庭的重负使她们的激情都包含在一个“钱”字上。她们对晨操有自己的看法和做法。在她们的意识里,做操是学生时代的事,现在重温学生时代的课程有点乏味,所以每个人的动作都是松散缓慢。从最前边看或从最后边看都有点像饿了三天三夜的饥民,没有半点生气。主持晨会的主管每天有说不完的言词,但对这些成年女人的感觉来说都是千篇一律的说词,无非就是:对自己充满信心?这是无坚不摧的法宝,拜访一次不行就拜访十次,用激情去感染客户,使之高兴,与你有共识。尊严不值钱,钱才是尊严,........总之要掏出人家的腰包挣自己的钱。这些“深刻的教诲”对新加入的伙伴有一种羞涩的新鲜感,对王荷和马青莲这些人来说只是一纸空洞的说词,不代表任何意义。她们早就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模式和做法,”软磨硬泡+感情投资"这是大众做法,再加点旁门左道这就靠个人的聪明才智了。

  晨会一散,王荷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石龙居村。

  大湾镇是全省乃至全国的明星镇,几乎村村达小康。每个村都有自己的煤矿,一个村开三眼五眼井口的不为罕见。石龙居村更是手屈一指的富村。石龙居的村民外出报户口,不提省名,不提县名,张口只报石龙居村,对方马上就晓得。李文彬是石龙居村现在的当家人。看外表潇洒尊贵,很有点国家领导的派头,只是一做事说话就带出了棱棱角角不规则的形状。王荷是在一次宴会上认识李文彬的。说认识也只是一面之交。王荷的职业把她训练得嗅觉有素,无论在什么场合都能准确地瞄准自己的目标,把他归类在自己计划内的客户里。说一面之交,李文彬不一定对王荷有印象,可王荷整个宴会都在研究他。

  石龙居村委会的办公大楼比县政府办公大楼也不逊色。四层大楼欧式风格,院内花昙彩壁。王荷看着这景色笑了,她觉得这建筑风格装点景致有点李文彬本人的味道。说实在话,在王荷内心深处对李文彬本人是有看法的,她并不想深层地研究这个人。王荷故意没有给李文彬打预约电话,她要做出一副路经此地的样子。

  进院第一眼王荷就瞅见停在大楼西北角的一辆大众轿车。王荷心里一喜,车在人肯定在。上了二楼王荷认真观察每个门上的字样。她确定西边第三个门肯定是李文彬的办公室。门上“总经理”三个字就是招牌。王荷敲了两下,里面说:“进!”她才推门进去。王荷进门就说:“李总,忙哩?”李文彬抽动了一下嘴角想笑没笑出来:"你是.......”现在的农村大多办起了股份有限公司,村支书兼懂事长,“重任”一肩担。

  “呀!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认识啦?那次在王明小孩生日的宴会上,我们还喝过酒的?”王荷摆出一副熟识的热情来。

  啊,你是........对对..........”李文彬点着头,伸出手和王荷握手。其实他根本没想出来她是谁,只是不想冷却眼前这位美艳女人的热情,“找我有事?"

  “也没啥事,只是刚在大店村办了点事,路过这里进来看看你,前天给王明俩口子办了两份养老保险,又给孩子办了一份英才保险,王明说,‘王荷你去李文彬那儿,人家那么有眼光,那么有钱能不为将来着想?办份保险是肯定的。’”王荷是什么人,像李文彬这种人的心态她门清。

  李文彬给王荷倒了一杯龙井茶,坐在王荷对面,他在内心掂量着眼前这个打扮入时,粉面桃腮的女人:“小王,路上冷吧?一个女人家,这么冷的天气敢出门?”他显然在没话找话。

  “那当然啦,我们这种小职员,怎能和你们老总比?”王荷就像和老熟人一样有点张扬地调侃起来,“这不,昨天大店村书记给我打电话说要给村民们办养老保险,所以今天天气再冷我也得来,谁叫自己是办这个差事的呢?”停了一下,她象想起什么似地说。“大店村的经济好象没你们村富裕吧?人家给村民们办养老保险,你们更得办啦,要不村民对你这个当家人有意见啦!”

  大店村给村民办保险啦?”

  “那当然啦,每人五万元的保额,分十年交清。”王荷一看李文彬的表情有点入套又说,“李总也应该给村民们办点福利,这样村民们会说你一辈子好的。尤其保险这种东西,最能救人于危难之中,在你最需要的时候才能体现它的价值。"王荷的话看似随意,实则句句都能针对一个领导人虚容的内心世界。有哪个领导不想自己的属下个个赞美自己,拥护自己?李文彬在王荷滔滔不绝下减去了几分陌生感,同时在内心里欣赏这个女人的口才和容貌。

  “保险这东西,我看他妈的靠不住,哪天保险公司塌楼了,找他妈的谁要去?”这话他一半是真心,一半是挑逗王荷。

  王荷大惊小怪地说:“哎呀,这话出在一般老百姓之口还情有可原,出在你这位大总经理之口就说不通了,保险是有国家法律做依据和保障的,中国人寿在美国、香港都上市了,人家是傻子啊?”王荷有点娇态,女人的一分娇就能引出男人的十分骚。李文彬望着王荷小口咻咻,眼里的光彩像野火般蔓延,说:“王荷,不光名字好,口才也好,我们公司要是有你这样的人才何愁他妈的不发展?农村女人就是农村女人,再富裕也不如你们城里的女人。”王荷在心里得意,这倒是一句实话。他接着又玩笑说,“你不如改行来我们这里算求啦。”

  “改行我也得签了你这一单呀?李总不能叫我白跑这一趟吧?再说这也是对你有利的事,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褔,谁也料不到以后的事。保险就是你万一的保障,在你有能力的时候拿出一点点为将来做打算,买保险比存在银行里合算,银行里有几个利息?买保险最低有一倍以下的利润保障。”王荷意识到像李文彬这样的人,对他说那点微不足道的利润只是尘埃一粒,不如换个方式,又说,“其实保险在咱们国家人们不太重视,在外国是转移财产的最好渠道,外国有些国家的遗产税要打百分之五十,只有保险公司一分钱的税都不打,听说我们国家也要实行遗产税。”

  王荷的这句话李文彬听进去了,遗产是最关系子孙后代的事。他很难料到自己的后代能强出自己,说不定也是黄水狼生蚝子,一窝不如一窝。他虽然没有到了安排遗产的年龄,但这也是一块心病。王荷看出李文彬的心事,其实这也是有钱人的通病。王荷说:“李总,不如投个宏鑫两全保险,三年一返还,十年给一次寿金,八十岁返还本金的一点五倍,连利息带分红,还有十年一次的祝寿金,总共最低也有三倍的利润。”李文彬问:活不到八十岁呢?王荷笑说:“那就返还两倍的本金给你的继承人。”李文彬有点动心,但没动声色,只是抬手看了看表说吃饭时间。王荷露出欠意之色说:“不好意思,还来你这儿蹭饭。”李文彬马上热情高扬说:“王明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他妈的别说吃饭了,花钱也应该不分彼此。”王荷也不再客气,随李文彬走进餐厅。

  和王荷一起吃饭的还有一位分管后勤的小经理叫李名山,大该是李文彬的什么亲戚,长的肥头大耳,像个厨师。说起话来倒是圆滑油润,比那分长象玲利精明了许多。他一见王荷就称王姐。现在精明的人见到年青姑娘不称小姐,有忌讳。如今的新兴人物联想丰富,把好多名词“逼良为娼”入了风尘。他说:“王姐远道而来,使我们这小山沟篷壁生辉,没啥好招待的,王姐见谅吧。”说着就给李文彬和王荷倒酒。

  王荷看着一桌子丰盛的酒饭,又看看这灵牙利齿的小胖经理抿嘴一笑说:“用不着客气,都是自己人。”

  王荷的随和大方使李文彬有了几份放纵,他说:“小王,你今天要是把我们小李放倒了,我保证他一个人就买你五万元的保单。”

  王荷说:“真的?那我就不要命啦,要钱呀,不知小李能喝几斤酒?”说着冲着小李笑。

  “哎呀,我的妈呀,看来王姐海量,我可不敢叫阵,你就和我们李总喝吧,再说吃完饭我还有事呢。”说着挟了一筷子菜放在自己碗里,惊喜地说,“哎鱼头、鱼尾,正好王姐和李总喝一杯。”王荷一看正好鱼头冲着李文彬,鱼尾对着她。

  李文彬举起酒杯说:“小王,来,喝一个。”

  王荷举起酒杯和李文彬碰了一下,李文彬先干为净。王荷也干了。就这样花目繁多,你一杯我一盏,三个人两瓶酒下肚,脸上都有了几分颜色,嘴上的将军也交了枪。李文彬揣着酒杯冲着王荷直笑说:“王荷,他妈的这个名字好听,小荷才露尖尖角,不知有没有蜻蜓在上头。”说着他的目光就罩住了王荷。

  王荷当然不失时机地说:“李总,我这一趟不能白来吧?你看........

  “那当然,村民的事一下子定不了,我个人的事我说了算,就要那个红心,那个分利的红心。”

  那你买多少钱的?”

  “你说我应该买多少钱的?”说着李文彬的一只手放在王荷的肩上。”

  王荷说:“像你这样的大人物至少还不得买个三十万五十万的?”

  李文彬望着王荷笑。他的高烧不光是酒精的度数,还有农民意识的那股根深蒂固的浅溥在作崇。但他也不失一个领导者的精明,他不想在王荷面前失去风度,又不想失去温度,还不想迈得太深,就说:“就买十万吧,多了我也拿不出来。”

  王荷说:“哎?这钱又不是给我了,这么吝啬,还不是给你下金蛋?钱生钱,买得多生的多?”其实王荷心里已经很满足了,跑一份保单有时要走上好几趟不一定能签成单。她忙拿出投保单,马上就要签单。李文彬说忙啥,许了你就有了。王荷说签了就把这事搁过,好轻轻松松地谈别的。李文彬推不过就签了。王荷还追问村民的事,李文彬不答只是笑。王荷在心里明白了几分,王荷也笑,这也算是两个人的默契。不过王荷有王荷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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