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日子，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在毫无商量地往前走，在一起搅稀稠过日子，日久生情一点不假。日子一晃就是两月，魏小强感觉到李莹脸上的笑意，他对婚姻生活便有信心了。他无论走到那里都要把李莹带上，要让她尽快融入到他的生活中来。

        魏小强身上那种虚荣、争强好胜的习性，在日积月累下形成顽疾。他的生活太顺了，在朋友圈里他要风得风要雨有雨，挥金如土，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仔追星捧月般对他恭维顺从，所以得名小王爷。娶了李莹这样才貌双全的老婆再次给他增色不少，这也是他走到那儿都要带着老婆的又一个原因。

        临近腊月，到处都是冰天雪地，尤其是北方的冬天，风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难受，不论男人女人出门，都耸着肩把头缩进脖腔里像行走着的刺猬。陕西虽然也属于北方，但最低温度没下过零下十度，而武州县一到农历十一二月最好的天气也在零下二十几度，有时会降到三十多度。李莹每到这种天气极不愿意出门，无论魏小强怎么纠缠她都不去。有时魏小强也会在家陪她，但更多的时候是魏小强拗不过朋友的面子，只好忍心丢下李莹一个人出去应酬。

        黄丽梅为了盯梢魏武德回村住了，这么大一座房子只有小夫妻两个住。魏小强一走李莹一个人在家就像豪华笼子里的金丝雀，任心放的再远，也只有在笼子里咻咻几声，或者爬在窗子上看着外面毫无相干的人行来走去。楼上楼下总计有一百七十多平米，纯木地板，大理石墙面，真皮沙发，纯木仿古家具，进口大彩电，音质特别清亮的大组合音响，就是浑家找不到一本书，哪怕是一本杂志或报纸也好。李莹把家里的边边角角都翻了，有时在一个抽屉里，或者一个角落里冷不丁冒出一沓钱来，有时几十有时几百、几千，就是没有她想要的东西。李莹穿上羽绒服，把黄丽梅给织的大红毛巾围在头上，只剩两个眼睛在外边，她装备齐整走出家门。

        尽管李莹埋盖得只剩两只眼睛，寒冷还是从边边角角往里钻。李莹快步行走在大街上，两只眼睛不停地瞄着街道两边，生怕漏掉一个门面。街道两边摆摊设点的挨挨挤挤，上至针头线脑，下到鞋袜穿带，有卖米卖面、卖菜卖肉的，就是没有一家卖书的，连个小小的报摊都找不到。李莹向人打听书店在哪儿。人家问她你是记者？李莹摇摇头。人家不屑地一笑：谁吃饱了撑的开那玩艺儿，寻得赔钱呢？李莹一直找到街的尽头，只好扫兴而返。

        李莹有意无意地边走边看，她走到一家理发店门前，发现魏变生正在给人洗头就走了进去。老板娘停住手中的活儿笑盈盈地问：“理呀？烫呀？”李莹看魏变生，变生一抬头见是李莹忙对老板娘说：“我朋友。”她又回过头来问，“怎跑这儿了？就你一个人？”

        李莹说：“你怎在这儿？”

        魏变生边给人往干擦头发，边说：“在家没事，正好师傅这儿招人，我就来了，学点手艺也好养活自己。”说完嘎嘎地笑。李莹就爱魏变生直爽的性子，喜欢了就笑恼了就哭，心里不藏一点事。                   

        李莹在靠墙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因天气太冷的原故，店里的生意特别清淡，只有一个烫头发的女人，一个就是变生刚给洗完头发的男人等着理发。魏变生刚来只会洗头，没人洗头她就闲下来。她坐到李莹身边，和李莹说话。李莹把围巾摘下来，露出一头秀发，变生伸手摸摸说：“要不你也烫烫吧，这么长的头发烫个大波浪一定好看。”

        变生的话把老板娘的目光勾过来，她盯着李莹看看笑说：“呀，好俊的姑娘，外地的吧？咋没见过？”

        李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是陕西的。”

        变生看看师傅又看看李莹张张嘴说：“她是，魏小强的媳妇。”老板娘看看李莹，回头卷头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