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赵三海出事已经四天了，没有人通知李莹，她常时不出门，出门也不认识几个人，一般的消息都是由变生给传递。现在她怀着孕，变生不敢跟她说。魏武德让魏小强通知李莹，魏小强一想到李莹带着个大肚子的样子，心里不忍。他不知咋向李莹开口，想了一夜觉得还是让小王来决定要不要李莹知道。面见小王又有些不服气，他只好给小王打电话，告诉他赵三海出事了，要不要告诉李莹你看着办吧。

　　小王听到赵三海出事，心里不由地生出些凄凉。他和赵三海在一个矿上共事多年，两个人的关系虽然没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但见面称兄道弟相处的不错。再加上赵三海一向为人谦和，矿上没人说他赖话。这样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小王一个晚上都被赵三海的事情缠绕着，他不光想赵三海，他还想李莹。李莹在这里只有赵三海这一个亲人，她要是知道赵三海出事，能受得了吗？他更为李莹难受，魏小强有三个多月不理她，自己一个人怀着个大肚子，她心里有多苦小王仿佛都明白，他也是看着干着急，帮不上一点忙。魏小强今天打这个电话，他心知肚明，在魏小强那儿他和李莹着实有了一腿。说实话他对被魏家人这样莫名其妙地冤枉，竟然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反倒有些莫名的喜悦，尤其是见到李莹，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可现在小王躺在炕上，一想到要见李莹竟生出些害怕，她现在的身体，能承受得了这么沉重的打击吗？魏小强把这个难题推给他，他怎么办呢？

　　第二天早晨，小王一大早起来就洗脸刮胡子，他这几天把心思全都放到盖房子上了，哪里顾得上修整自己。他在镜子里照着这几天晒的微微发黑的脸，照了一会发起呆来，他又想急着见李莹，又害怕见着她。小王穿好衣服推着一辆破自行车犹犹豫豫地走出来，他顾不得路边摆摊点的人和他打招呼，骑上自行车就跑。

　　小王骑着车子走近小区，远远地瞅见变生鬼头鬼脑地在小区大门口溜达。小王来到近前，见变生两眼红肿，头发乱糟糟的没有梳理。他理解变生此刻的心情，问：“咋不进去？”

　　变生看到小王，像见到救星一样，她含着眼泪说：“我怕，我不敢和她说。”说着拉住小王的手嘤嘤地哭起来。

　　小王拍拍变生的肩说：“事故已经出了哭也没用，你不能在她面前哭。”小王把自行车架好，为难地说，“这可怎办呢，她现在那个样子，知道了会不会一下子垮掉？我也正愁呢？等一会儿咱们进去，你先别说，看我的眼色行事。”

　　变生急道：“不说咋办呢？我爸让我向莹莹打听他父母的联系方式呢。”

　　李莹的母亲是赵三海唯一的亲人，改生自从嫁给赵三海回过一趟老家，现在已经记忆模糊，老家的联系基本就是赵三海一个人单线联系，现在想通知她们只有找李莹。小王想想说：“先进去看看情况再说，你千万别冒冒失失地说出去，看我的就是了。”

　　变生和小王一起来看李莹，她心里非常高兴。他们两个都是李莹的朋友，李莹希望他们两个有个好结果，她开玩笑说：“呀，都双栖双飞了？来眼红我的是吧？”她故意装吃醋。

　　变生是个直性子人，心里有事不会装，她坐到沙发上低下头搓指头。李莹见变生不高兴，就看小王说，“今天，这是怎了？谁招惹我们变生了？”

　　小王轻描淡写地笑笑说：“谁敢惹她呀？”他看着李莹说，“这几天忙的昏天黑地的，没顾上来看你，怎样？还好吧？”

　　李莹说：“就那样，我呀，我也想好了，老天爷咋安排我就咋生活，再要强也争不过一个命字！”

　　小王满眼含情地看着李莹说：“不用这么悲观吧？我也想好了，等你把孩子生出来，我做他的，他的干爹，我来养活你们。”

　　李莹说：“哪变生就做他的干妈，我们娘儿俩就累你们了。”她看变生不说话，逗她说，“你看，变生不同意，怕我们累着你们不放呢。”

　　变生哪有心思说笑，她勉强挤出一点笑说：“当亲妈都行。”她看小王，小王也在看她，变生说，“莹莹，”她话没说出来眼泪就在眼眶里转。

　　李莹看出变生有事，她看小王，小王说：“李莹……”

　　“你们有事快点说出来，我这已经够难受的了，别再给我添堵了好吗？”说着李莹摸摸变生的脸，心里也难受起来，“我这就是个没用的人，尽是你们帮我，我也帮不了你们什么忙。”李莹说着竟哭起来，哭得比变生还伤心。

　　变生见李莹哭得伤心，忙反过来安慰她说：“莹莹，你别哭，我，我没事，就是，就是……”

　　小王理解李莹现在心理非常脆弱，再经不起一点打击，他急忙说：“她，她爸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她不同意。”

　　李莹知道变生心里装着小王，她说：“不同意就不同意嘛，还难受成这样？”她突然想起自己的遭遇，问变生：“不会是你爸硬让你嫁吧？”

　　变生见小王把话题引的很远，她怨恨地说：“小王！”

　　小王想想才对李莹说：“是这样，变生呢，想去你们老家躲躲。”

　　李莹问：“真得？”她回头又问小王，“你和她一起去？”

　　小王含含糊糊地说：“我是这么想的，想到你们家住几天，顺便去看看你爸妈。”

　　李莹突然恼道：“看他们做啥？我都把他们忘了。”

　　小王说：“没这么小气吧？怕我们去了吃你们家的饭？”

　　变生觉得小王这招高明，她也忙说：“莹莹，我可是把你当最好的姐妹，难道你连这点忙都不帮吗？我也不多住就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