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过年对中国人来说特别重要，它预示着一年的风调雨顺。所以在过年这几天，尤其是除夕之夜，必须要一家人和和气气、团团圆圆，在物质上要齐齐全全、圆圆满满。北方人有句古话“硬穷一年不穷一日。”为了有一个好的开端，过一个年可以花光一年的积蓄，没有人为此感到心疼。

　　小王今年的这个年过得特别有劲，和变生李莹在一起让他感到一种有家的滋味，同时也有了一种责任和义务放在肩上。他把过年的事情打理得头头是道。鞭炮、对联、干果之类置办得一样不差，全都搬过李莹这边来，给人的感觉好像真的和李莹组成了一个家庭。

　　今年的除夕夜是腊月二十九，小王上午早早地就把门市关了，把门市和自家的对联贴好，急着跑过李莹这边来。变生跑过来拉住他的手说：“冷不冷？我给你暖暖？”

　　小王急着说：“还暖啥哩？我看人家门上全都贴上对联啦。”说着他看看茶桌上的对联问，“打浆糊了吗？”

　　变生忙说：“打啦，打啦。”说着她跑进厨房端出半锅浆糊来。

　　小王一看说：“妈呀，你打了多少面的？”

　　变生说：“两碗。”

　　小王说：“好你个败家的娘们，光贴个对子连半碗面都要不了。”

　　变生说：“你咋不早说。”

　　小王从厨房里取出一把洗锅用的刷子，变生说：“你刷贴我。”变生刷一条小王拿出门外贴一条，把对子沾到门框上再用小扫帚在上面轻轻地刷刷，这样对子和门框贴得紧紧的，小王用心地瞅瞅，阳光照耀着对联，把小王的脸反射的红腾腾的十分耀眼。变生跑出来拉住小王的胳膊和他一起端详，一股喜庆笼罩在她的眉目间，她回过头来说：“咱们以后也和莹莹一起过年。”小王把手放到她的后脑上摸摸笑啦。他看着变生天真的样子，没有理由拒绝她的热情。

　　下午，变生和小王一起下厨。李莹一个人在卧室里坐不住，她用小被子裹着多多抱下客厅，坐到沙发上看他们两个出出进进地热闹。

　　变生和面，小王拌馅。变生把和好的面放到一边开始打蒸锅，她把做好的肉放到碗子里，把碗再放到笼上蒸。小王把面和馅搬到客厅的茶桌上，三个人围在一起包饺子。变生说：“咱也包个钢镚，看看明年谁有福。”

　　李莹黯然地说：“肯定是数你有福。”

　　正说着话门铃响了，小王忙跑过去开门，魏小强突然站在门口。四个人同时都愣了一下，小王说：“进来吧，外面冷。”

　　魏小强看到小王乍着两只面手，这俨然一副男主人的样子吗？心里一时来气，瞪着眼把小王推开，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走进来。变生说：“吆，良心发现了？”

　　魏小强把目光落到李莹和孩子身上。李莹也一时找不到要和他说的话，只好问：“你有事？”

　　魏小强说：“我，我是来拿我的那条领带。”他用目光环视了一周屋子，阴阳怪气地说，“没想到，这一家子过得还挺热闹？”

　　变生接嘴说：“哪当然，让你们失望了吧？”说着故意往后看看说，“哟，今天稀罕，新夫人咋没跟？是怕李勇的刀子吧？”

　　魏小强一下子噎住了，他把目光落到李莹的脸上，马上又闪开，他对着变生愤怒地说：“要你管？”

　　小王拍拍魏小强的肩说：“小强，你坐下，咱们坐在这里好好地谈谈。”

　　魏小强摔开小王的手，指着他的鼻子说：“咱们有啥好谈的？你再得意也是个吃软饭的家伙！”

　　变生一听不干了，她一推魏小强说：“你说谁吃软饭哩？你再说一个？”

　　魏小强也生气地说：“你一边去，你一个黄毛丫头懂得个啥？”

　　变生说：“你说谁都行，说他就是不行。”

　　变生和魏小强的吵声把多多吓的哇哇大哭，李莹瞪着魏小强说：“你是来拿领带的还是来找事的?”

　　魏小强看到李莹眼里含着泪光，孩子在她怀里哭闹个不停，心好像被什么揪了一下，他扭头就往外走。变生狠狠地在他背后唾了一口说：“莹莹，你应该把他的东西全都扔出去。”

　　小王看看李莹，对变生说：“你这脾气多会儿能改？你没看出来吗？他今天是来看李莹的。”

　　变生说：“谁稀罕他看？”

　　李莹默默地抱着孩子上楼喂奶去了。

　　好好的气氛让魏小强给搅了。晚上吃饭的时候，李莹故作轻松地说：“你们两个过了这个年应该把事给办了，都老大不小的了。”

　　变生在李莹面前扭捏地说：“哪有这么便宜，啥也不说就结婚？”

　　小王看看李莹再看看变生感慨地说：“我现在这才相信命了，命里注定的事情，谁也没法改变。尤其是婚姻。”

　　小王的感慨触动了李莹内心最脆弱的那根神经，她长出了一口气也感慨说：“命运谁也驳不过，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变生说：“我才不相信命哩。”她为自己的勇敢得意。她要是不主动追求小王，哪有今天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