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小王和变生的婚礼宴席是在宏运楼举行的。按礼数娘家人是不应该到场的，可小王无父无母，魏得胜一家不得不过来帮忙。等变生的婚车一离开家门，魏得胜一家就坐着亲戚的车，赶到婚宴现场帮小王打理宴席上的事。

　　变生手捧着一束大红玫瑰，红纱盖头难以遮盖住她满满的幸福感。她不住地要回过头来深情地看一眼身边的新郎。新郎的眼球也被今天的新娘深深地牵引着，他第一次发现变生原来是如此的美丽。一对新人不住地暗暗眉目传情，由不住十指相扣。

　　婚车刚一停稳，一串鞭炮就噼噼啪啪地响起来，大人孩子们全都围过来，变生害羞地不敢抬头，小王像抱小孩子一样把变生抱进大门。院子中央的旺火被人浇了柴油，燃得旺火通天，整个院了一下子从里到外的红。

　　李莹抱着孩子站在人群里看小王和变生站在红地毯上进行婚礼仪式。她一点也没觉出背后一直有一双眼睛温情地盯着她和孩子看。仪式举行完毕，一些亲戚朋友争着和新娘新郎合影。变生朝着李莹喊：“莹莹，莹莹，把我干儿子抱过来。”李莹羞涩地走过来，变生抱过孩子说：“来给我们和我干儿子合个影。”小王的一个同学专门拿着照相机过来，要把他们这一天的幸福定格在永恒中。多多小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好奇地看着眼前神奇的一切，两只小手一探一探地要往前抓照相机，小孩子的天真逗得一院子人哈哈大笑。

　　和孩子照完，变生说：“莹莹，来咱们一家子照一块。”李莹当着一院子陌生人有些不好意思，她忙摆手说：“我就算啦，你们照。”变生把孩子交到小王的手上，一把把李莹拉过来。小王的同学说：“抬起头来，往这边靠靠。”李莹这才完全把头抬起来，她只往前面看了一下，忙把目光收回来。她看到魏小强热辣辣的目光盯在她的脸上，吴仙仙拉着他的胳膊，小鸟依人般在靠着。照了一张，变生还要照，李莹忙接过孩子说不照啦。她抱起孩子逃进屋里。

　　在宴席上李莹终于见到了改生，她问：“三妗，我三舅是不是没回来？”

　　改生说：“没回。”忙扭头去一边的桌旁干活去了。杜喜莲见状忙接过孩子逗玩说：“哟，看我们多多长这么大了。”多多在杜喜莲的戏逗下嘎嘎地笑出声来。有好奇的人跑过来问：“呀，这是谁家的孩子？长得多可爱呀？”杜喜莲一指李莹说：“就是她的。”“这是谁家的媳妇？长的多俊呀？”这一问杜喜莲没法回答了。李莹接过孩子说：“姨姥，你去忙，我抱吧。”

　　李莹干着急帮不上忙，只好找了一张人少的桌子坐下。她刚坐下不久，又有三个女人坐过来。其中一个女人说：“你们看这人长得多快？一眨眼变生都结婚了，这要是赵三海还活着，三个女婿笑盈盈的，魏得胜还不得乐死？”

　　又一个女人附和说：“就是。”

　　李莹听得毛骨悚然，她忙问：“你们说啥？我三舅咋啦？”

　　其中那个女人好奇地回问：“你三舅？你不知道？”另一个女人拉拉那个女人的衣袖，三个人忙忙站起来走开了。

　　李莹心慌的站都站不起来了，她搂着孩子坐在那里发呆。她突然明白三舅咋这么长时间不去看她。她冲着改生喊：“三妗，三妗，你过来！”

　　改生忙跑过来看到李莹已经泣不成声。改生含着眼泪说：“莹莹，今天是变生大喜的日子，咱们有话回去说。”改生见李莹实在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就说，“莹莹，那边有个休息室，你要不先去那里歇歇。李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改生连拉带扶地把她带到楼上的一间客房。

　　李莹哭着问：“为啥不告诉我？”

　　改生也泣不成声，说：“你不是正怀着孕吗？”

　　李莹扑进改生的怀里说：“三妗！”

　　改生搂住李莹，娘儿两抱头嘤嘤啜泣。改生忍住悲伤拍拍李莹的肩说：“莹莹，今天是变生的大喜日子，咱们再难受也得忍住。她这一辈就这么一回。”

　　李莹点点头，但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只好对改生说：“三妗，你先出去，我过一会儿再出去。”

　　改生走下楼梯，大厅里已是人声鼎沸，变生和小王正在一桌一桌地敬酒。年轻人别出新样搞笑，节目一个接一个，逗得一厅人笑声不止。变生见改生走过来问：“莹莹呢？”她多想让自己的好朋友和自己一起见证这一刻最美好的时光。改生呶呶嘴说：“在楼上哄孩子呢。”变生说：“你赶快让她下来，我们要敬她酒呢。”

　　改生又返回楼上，见李莹对着窗外发呆，孩子在她臂弯里睡着了。改生说：“莹莹，”李莹回过头来，眼里的泪水噙也噙不住地流出来。改生说，“莹莹，变生叫你下去呢。”

　　李莹说：“三妗，我怕我忍不住。”

　　改生刻意装得平静地说：“莹莹，下去吧，变生她最在意的就是你的祝福。孩子我来看着。”

　　李莹心里也最明白变生对她的感情，她也最想当面祝福她们两个，何况他们是她在这个人生地生的地方最要好的朋友，小王更是她的恩人，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是小王帮助她走出最沮丧的那段时光。李莹说：“我这就出去。”她先跑到卫生间里洗了一把脸，对着镜子把自己的情绪调整好，她笑盈盈地走下楼梯。

　　变生老远就招手说：“莹莹，你赶快下来。”

　　李莹好像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这就是魏矿长家的那个媳妇。”

　　“呀，长的这么俊？”

　　“那个孩子？”

　　李莹装作没听见，径直朝着变生这边走过来，她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她的这一场表演就是专门为了变生而来的。变生一伸胳膊把李莹搂过来说：“这是我最好的姐们。”有人提议说：“快搬个凳子坐下来一起吃热闹。”这里有不少人认识李莹，这些人由不住把目光投向魏小强和吴仙仙。吴仙仙故意把头靠在魏小强的肩上，魏小强想躲都躲不开。魏小强的目光落到李莹的脸上。李莹很大方地坐下来。变生和小王继续敬酒，笑声一浪高过一浪。在李莹面前魏小强再也笑不出来了，他不由地要把目光放到李莹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