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

密码

安全问题

注册 忘记密码?
  • 为赛事评奖做准备,网站测试开启文章评论功能,请大家阳光交流,不吝赐教!评论需要登录账号,没有账号点击注册。
边塞艺苑
《冰心全集第五卷》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冰心 | 发布时间: 1012天前 | 34547 次浏览 | 分享到:


在三月的一个夜晚,满月的光辉中,吉莉芭拉穿着淡黄色的袍子在凉台上坐着。她每天的习惯是过节般地严妆盛饰,因为这些贵重的珠宝对于她就像醇酒一样,它们使她觉得她的肢体更加美丽;她感到像春天的树木,为所有的枝头花朵的喜悦而颤抖。她臂上戴着一副钻石的钏镯,颈上挂着一串红玉和珍珠的项链,左手的小指上戴着一只大蓝宝石的戒指。


苏达坐在她的脚边,爱慕地用手抚摸着她光裸的双脚,表示她恨不得变作一个男人可以献上他的生命来对这样的一双脚儿,荣幸地致敬。


苏达低低地对她哼一支情歌,暮色渐渐地暗了下去。家里的人都用过晚饭睡觉了。哥比那德忽然酒气熏天地出现了,苏达连忙用纱丽盖上脸,从凉台上跑开了。


吉莉芭拉一时以为她的日子终于来到了,她背过脸去,沉默地坐着。


但是她的舞台的帘幕没有升起,从她的英雄的嘴里没有唱出这样的哀求的歌曲:


听听月光的请求吧,我爱,不要把脸遮起。


哥比那德用他干哑的难听的声音说:“把你的钥匙给我。”


一阵南风,像诗境里玷污了的浪漫故事的叹息,把夜开的茉莉花香布满了凉台,吹松了吉莉芭拉颊上的一绺头发。她把骄傲丢开,站了起来说:“你若是听听我所要说的话,你就能拿到钥匙。”


哥比那德说:“我不能耽搁,把钥匙给我。”


吉莉芭拉说:“我会把钥匙和保险箱里的一切都给你,但是你千万不要离开我。”


哥比那德说:“这办不到,我还有要紧的事情。”


“那你就拿不到钥匙。”吉莉芭拉说。


哥比那德开始到处翻寻。他打开梳妆台的抽屉,敲断吉莉芭拉化妆品的箱锁,砸破她衣柜的镜门,摸索着枕下的床褥,他却找不到钥匙。吉莉芭拉在门边僵立无声,像一尊石像凝视着太空。哥比那德向她走来,气得发抖,用怒吼的声音说:“你若是不给我钥匙,你会后悔的。”


吉莉芭拉没有回答,哥比那德把她按在墙上,抢走了她的臂钏、项链和戒指,临走还踢了她一脚。


家里没有一个人惊觉,邻舍也没有人晓得这件暴行,月光仍旧是温和的,夜的宁静也没有敲打破,而在这庄严的沉默之中,人心会被撕裂而不再复原了。


第二天早晨,吉莉芭拉说要去看望她的父亲,就离开了家。因为没有人知道哥比那德在哪里,她不对家里的任何人负责,她不在也没有人注意到。


哥比那德常去的那个剧场正在排演《茂诺瑞玛》这出新戏。拉焚迦扮演女英雄茂诺瑞玛,哥比那德和他的党徒坐在台前座上,大声狂叫地替他赏识的女优捧场。这样大大地扰乱了这场排演,但是剧场的老板们不敢得罪这位顾客,怕他报复。有一天他竟跑到后台去调戏一个女优,于是在警察的协助之下,他被撵了出来。


哥比那德决定要报仇,当《茂诺瑞玛》这出新戏作了许多准备,登了不少耸人听闻的广告,正要演出的时候,哥比那德把主角拉焚迦无影无踪地带走了。剧场的经理一惊不小,他推迟了开幕的日期,找到一个新的演员,教会她台词和动作,带着相当忧虑的心情,在观众面前演出了。


但是这出戏的成功,竟然是意外而且空前的,这消息传到哥比那德那里,他再也克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跑来看戏。


这出戏开始的时候,茂诺瑞玛是在她丈夫的家里,受到轻视和忽略,这戏快结束的时候,他丈夫遗弃了她,隐瞒下他头一次的婚事,设法去同一个富翁的女儿结婚。婚礼行过,盖纱从新娘脸上揭开,她原来就是茂诺瑞玛,只是不再是从前那个女奴,而是在容貌和服饰上,都和女王一样地美丽。原来在她小的时候,曾从有钱的父亲家里被人抢走,在穷苦人家养大。她父亲追踪到她夫家,把她带了回去,又在恰合身分的礼节下给她重新举行了一次婚礼。


在最后一幕里,正当丈夫经受了他的一段悔恨和耻辱,——一出有教训的戏是本当这样的,——观众中间忽然起了一阵骚动。当茂诺瑞玛在她做女奴的地位上不受人注意地出现的时候,哥比那德没有一点惊诧的表现;但当婚礼行过,她穿着大红的新娘的衣服,揭开面纱,以她绝美的庄严的骄傲姿态,她回过脸来向着观众,微低颈项,对哥比那德射出火焰般的狂喜的一瞥,掌声波涛似的不断地起伏,观众的热情无限地高涨着。


忽然间,哥比那德用重浊的声音叫,“吉莉芭拉”,他像疯子似地挤上舞台去。观众大声喊:“撵他出去!”警察把他拉走,他挣扎着叫喊,“我要杀死她!”这时帘幕落下来了。




《深夜》


〔印度〕泰戈尔


“大夫,大夫!”


我在深夜中被惊醒了。睁开眼睛,看见是我们的房东杜金先生。我连忙起来拉出一张破椅子让他坐下,焦急地望着他的脸。我看钟这时已经过了夜里两点半了。


杜金先生脸色惨白,说话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今天夜里那些病像又回来了——你的药对我一点也没有用处。”我带点畏怯地说:“我怕你是又喝了酒吧。”杜金先生生了气了,说:“这个你可大错而特错了。这不关喝酒的事。你必须听完这段事情才能知道那真正的原因。”


壁龛里点着一盏很暗的小铁煤油灯,我把它捻上一点,灯光是亮一些了,同时却冒起烟来。我拉过一件衣服披在肩上,又摊开一张报纸把药箱盖上,坐了下来。杜金先生开始讲他的故事:


“差不多四年以前,我得了一次很重的病;病到垂危又好转过来,一个月以后,我完全恢复了。


“在我生病的时候,我的妻子日夜都没有休息。这个羸弱的女人在这几个月之中用尽她的一切力量把死亡的使者从门口赶走。她废寝忘食,世界上其他一切都不在她的心里。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