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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爱情故事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西格尔 | 发布时间: 847天前 | 5032 次浏览 | 分享到:


更衣室里一個人影也沒有。大伙儿一定都已經上汽車旅館了。大概他們誰也不想見我、誰也不想跟我講話了吧。我忍著嘴里這股苦得要命的味儿——我心中難過得連嘴里都覺得有股苦味了——收拾好衣物,往外走去。紐約州北部的荒野上寒風凜冽,盤桓未去的哈佛球迷寥寥可數。 


“臉傷得厲害嗎,巴雷特?” 


“沒問題,謝謝你,唐克斯先生。” 


“你恐怕應該來一塊牛排呢,”響起了另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這話的是奧利弗·巴雷特第三。叫人用這种古方來治打腫的眼睛1,這話也真只有他才說得出來。 


1是指在打腫的眼眶上貼一塊生牛排。 


“謝謝你,爸爸,”我說。“醫生已經給治過了。”我還指了指塞爾策醫生在縫十二針處給我數上的紗布塊。 


“我是說讓你吃牛排呢,孩子。” 


吃晚飯時,我們照例又作了一次話不投机的談話。這一套永遠循環不息的談話,每次總以“你這一陣子過得怎么樣啊?”開頭,以“有什么事要我幫忙嗎?”結束。 


“你這一陣子過得怎么樣啊,孩子?” 


“很好,爸爸。” 


“臉上疼嗎?” 


“不疼,爸爸。” 


其實傷口這會儿已經疼得要命了。 


“我想下星期一讓杰克·韋爾斯給你看一看。” 


“不必了,爸爸。” 


“他是一位專家——” 


“康奈爾的校醫也未必就是獸醫。”我這樣說,為的是想殺一殺父親照例只相信專家名醫之類“權威人士”的那股勢利勁儿。 


“真是不幸啊,”——我听到奧利弗·巴雷特第三這句話,起初還以為他說了句幽默話呢——“看你傷成這模樣,簡直人不像人樣了。” 


“是的,爸爸。”(我是不是還應該嘻嘻一笑?) 


可是接下來再一想;我父親這句蹩腳的俏皮話莫非是一种含蓄的責備,對我今天在冰場上的舉動有譴責之意? 


“你的意思也許是說我今儿晚上的表現活像一頭野獸吧?” 


看他的表情,似乎我開口一問倒使他覺得相當高興。不過他只是回答了一句:“提到獸醫的可是你。”話說到了這個地步,我就決定埋頭研究菜單,不再搭髒了。 


上了主菜以后,老石面人照例又發表了一通他那种簡單化的說教,回想起來(我實在不大愿意去回想),這一回他論的是胜敗之道。他指出,我們已經把冠軍給丟了(你很了解情況嘛,爸爸),但是球賽球賽,真正重要的畢竟不是贏球,而是比賽。他的話听起來似有在解釋奧運會的大會宗旨之嫌,我意識到這只是個開場白,接下來他就要大談其區區“艾維聯”冠軍又何足道哉了。但是我不打算讓他把話頭轉到奧運會上去,所以我照例只給他必要的回答:“是的,爸爸,”此外便一言不發。 


我們把那老一套的話題都一一點到,中心總是老石面人所念念不忘的那個無聊主題:我的前程。 


“告訴我,奧利弗,法學院有消息嗎?” 


“說實在的,爸爸,要不要進法學院我還沒有作出正式的決定呢。” 


“我只是問法學院是不是已經作出正式的決定准備收你。” 


這又是一句俏皮話嗎?對父親這种絕妙的口才,我是不是應該報以一笑呢? 


“還沒有,爸爸。還沒有消息。” 


“我可以給普賴斯·齊默曼打個電話——” 


“別!”我連想都沒想,立刻打斷了他的話。“請別這樣做,爸爸!” 


“不是去施加影響,”奧利弗·巴雷特第三一副十分剛正的樣子,“只是去問一問。” 


“爸爸,我要跟大家同時一起收到錄取通知。請千万別這樣做。” 


“對對,這個自然。那好吧。” 


“謝謝你,爸爸。” 


“再說,其實你錄取也不會有多大問題,”他又補上一句。 


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奧利弗·巴雷特第三連說句夸獎的話都有一种指責我的味道。 


“這也不一定,”我回答說,“他們那儿可畢竟沒有一支冰球隊。”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要這樣貶低自己。也許是因為故意要反其道而行之吧。 


“你還有別的特長呢,”奧利弗·巴雷特第三說,卻沒有作進一步的說明。(我看他也未必說得上來。) 


飯菜就跟談話一樣乏味,區別只有一點,就是:面包卷在端上來之前我就料得定是不新鮮的,而父親若無其事端到我面前來的會是什么話題,我就別想料得到。 


“何況我們好歹總還有個和平隊1呢,”他這句話,就是大出冷門。 


1和平隊是60年代初美國成立的一個組織,隸屬于國務院。任務是把一些“受過特別訓練”的美國人派往發展中國家,執行美國的“援助計划”。 


“什么?”我吃不准他這到底算是在發表意見呢,還是在提出問題。 


“我看和平隊很不錯,你說呢?”他說。 


“這個嘛,”我答道,‘當然要比戰爭隊好吧。” 


這一下我們打成了平手。我不知道他的用意,他也摸不清我的心思。難道這就是他要談的話題?那接下去不就得大談其天下大事或者政府綱領了嗎?才不會呢。你瞧,我怎么一時竟會忘了:我們最最基本的話題可始終是我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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