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观察景物似乎不单单依靠视觉,还依靠某种接触来感受,而这种接触也因奇 异的感应而无限扩大了。
博加日一来,我就有些不自在,不得不端起主子的架子,实在乏味。当然,我 该指挥还是指挥,不过是按照我的方式指挥雇工;我不再骑马了,怕在他们面前显 得高高在上。为了使他们跟我在一起时不再介意,不再拘谨,我尽管小心翼翼,还 是像以往那样,总想探听人家的阴私。我总觉得他们每人的生活都是神秘莫测的, 有一部分隐蔽起来。我不在场的时候,他们干些什么呢?我不相信他们没有别的消 遣,推定他们每人都有秘密,因而非要探个究竟不可。我到处转悠,跟踪盯梢,尤 其爱缠着性情最粗鲁的人。仿佛期待他们的昏昧能放出光来启迪我。
有一个人格外吸引我。他长得不错,高高个头,一点不蠢,但是就好随心所欲 ,行事唐突,全凭一时的冲动。他不是本地人,偶然被农场雇用;卖劲干两天活, 第三天就喝得烂醉如泥。一天夜里,我悄悄地去仓房看他,只见他醉卧在草堆里, 睡得死死的。我凝视他多久啊!……真是来去无踪,突然有一天他走了。我很想知 道他的去向;当天晚上听说是博加日把他辞退的,我十分恼火,便派人把博加日叫 来。
“好像是您把皮埃尔辞退了,”我劈头说道,“请问为什么?”
我竭力控制恼怒的情绪,但他听了还是愣了一下:“先生总不会留用一个醉鬼 吧,他是害群之马,把最好的雇工都给带坏了。”
“我想留用什么人,比您清楚。”
“那是个流浪汉啊!甚至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这种人到此地来不会有好事 。等哪天夜里,他放火把仓房烧掉,也许先生就高兴了。”
“不管怎么说,这是我的事情,农场总归还是我的吧;我乐意怎么经营,就怎 么经营。今后,您要开走什么人,请事先告诉我缘故。”
前面说过,博加日看着我长大的,非常喜爱我,不管我说话的口气多么刺耳, 他也不会大动肝火,甚至不怎么当真。诺曼底农民就是这种秉性,对于不了解动机 的事情,即对于同切身利益无关的事情,他们往往不相信。博加日只把我的责言看 作一时的怪念头。
然而,我申饬了一通,不能就此结束谈话,觉得自己言辞未免太激烈,便想找 点别的话头。
“您儿子夏尔大概快回来了吧?”我沉吟片刻,终于问道。
“我看到先生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还以为您早把他忘记了呢。”博加日还有 点负气地答道。
“我,把他忘记,博加日!怎么可能呢?去年我们相互配合得多好啊!农场的 事务,在很大程度上我还要依靠他呢。”
“先生待人的确仁道,再过一星期,夏尔就回来了。”
“那好,博加日,我真高兴。”我这才让他退下了。
博加日说中了八九分:我固然没有把夏尔置于脑后,但是也不再把他放在心上 了。原先跟他那么亲热,现在对他却兴味索然,这该如何解释呢?看来,我的心思 与情趣大异于去年了。老实说,我对两座农场的兴趣,已不如对雇工的兴趣那么浓 了。我要同他们交往,夏尔不离左右就会碍手碍脚。因此,尽管一想起他来,往日 的激动情怀又在我心中苏醒,但是看到他的归期日近,我不禁有些担心。
他回来了。啊!我担心得多有道理,而梅纳尔克否认一切记忆义多有见地!我 看见进来的不是原先的夏尔,而是一位头戴礼帽、样子既可笑又愚蠢的先生。天哪 !他的变化多大啊!我颇为拘束,发窘,但是见他与我重逢的那种喜悦,我对他也 不能太冷淡;不过,他的喜悦也令我讨厌,样子显得笨拙而无诚意。我是在客厅里 接待他的,由于天色已晚,看不清他的面孔;等掌上灯来,我发现他蓄起了颊髯, 不觉有些反感。
那天晚上的谈话相当无聊;我知道他要呆在农场,自己干脆不去了,在将近一 周的时间里,我埋头研究,并泡在客人中间。后来我重新出门时,马上又有了新的 营生。
树林里来了一批伐木工。每年都卖一部分木材。树林等分十二块,每年都能提 供几棵不再生长的大树,以及长了十二年可作烧柴的矮树。
这种生意冬季成交,根据卖契条款,伐木工必须在开春之前把伐倒的树木全部 运走。然而,指挥砍伐的木材商厄尔特旺老头十分拖拉,往往到了春天,伐倒的树 木还横七竖八地堆放着,而在枯枝中间又长出了细嫩的新苗;伐木工再来清理的时 候,就要毁掉不少新苗。
今年,买主厄尔特旺老头马虎到了令我们担心的地步。由于没有买主竞争,我 只好低价出手。他这样便宜买下了树木,无论怎样都保险有赚头,因而迟迟不开工 ,一周一周拖下来;一次推托没有工人,还有一次借口天气不好,后来不是说马病 了,有劳务,就是说忙别的活……花样多得很,谁说得清呢?左拖右拖,直到仲夏 ,一棵树还没有运走。
若是在去年,我早就大发雷霆了,而今年我却相当平静;对于厄尔特旺给我造 成的损失,我并不佯装不见;然而,树林这样破败芜杂却别有一番风光,我常常兴 致勃勃地去散步,窥视猎物,惊走蝗蛇,有时久久坐在一根横卧的树干上;树干仿 佛仍然活着,从截面发出几根绿枝。
到了八月中旬,厄尔特旺突然决定派人。一共来了六个,称说十天完工。采伐 的地段几乎与瓦尔特里农场相接;我同意从农场给伐木工送饭,以免他们误工。送 饭的人叫布特,是个名副其实的小丑,烂透了被军队开出来的——我指的是头脑, 因为他的身体棒极了。他成了我喜欢与之交谈的一个雇工,而且我不用去农场就能 同他见面。其时,我恰巧重新出来游荡;一连几天,我总是在树林里勾留,用餐时 才回莫里尼埃尔,还经常误了吃饭的时间。我装作监视劳动,而醉翁之意不在酒, 只想瞧那些干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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