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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拿着剪刀奔跑》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奥古斯丁·巴勒斯 | 发布时间: 825天前 | 7551 次浏览 | 分享到:


    那次挨了我一记耳光以后,他不再试图用身体侵袭我。他说他会耐心地等上几年,等我长大成人,等我主动向他示好,我对他的说法不置一词。


    有一天,他说:“上次都是我的错,我真的很抱歉。”他的眼泪流了下来。


    “没什么,反正都过去了。”我反复提醒他,他的眼泪并没有打动我,看他那副德性,反而让我心生厌恶。要是力气足够大,我甚至想把他一脚踢开,不过,考虑到我很孤独,我更需要他的陪伴,后者占了上风。


    是的,我很孤独,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是尼尔给了我足够的关注。我们可以长时间散步,谈论一切事情,比如,在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他的教会学校的那些修女多么可恶;他甚至还教给我怎样和女人接吻,当然,我似乎对此兴趣不大。


    当我坐在学校教室里的时候,我的身边全是那些言语和行为相当正常的孩子,可我和他们却格格不入,这终归让人头痛。我所想到的,就是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我要么去看电影,要么找布克曼·尼尔聊天,诸如此类。我怎么可能硬着头皮坐在这里,听话地把一只蝴蝶的翅膀固定到一个实验盘上,或者绞尽脑汁,去背诵那些怪模怪样的介词短语呢?


    除了纳塔莉和霍普,尼尔是唯一关心我的人。就连我妈妈也没给过我足够的关心,除非我为她双手捧起打字机长长的墨带,免得它拖到地上,或者站在电唱机旁边,因为她需要我把唱针放回一首歌曲的起始位置。除此以外,我对她毫无用处可言。


    我爸爸呢?这个吝啬鬼,他甚至不接我打给他的受话人付费电话。


    当我将窗台的一块油漆揭下来的时候,我看见一辆不熟悉的小货车停在门前。发动机熄灭了,没有人走下去。我观察了几分钟,直到副驾驶座位上的车窗玻璃落下来,一个粉红色的氢气球飘出来,徐徐地升到半空中。我很好奇:他是从哪里弄到的氢气球?这种气球他是不是还有好多?


    芬奇大夫摁响了我们家的门铃。


    我妈妈把我喊到了楼下。芬奇大夫握住我的手:“你有很强的独立精神,年轻人。”


    妈妈说:“他当然独立了。”他问我。


    “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什么?”


    他清了清喉咙,两只手搓了搓。“我们要驾车做一次小小的旅行。我们必须从一位朋友那里拿来一点儿东西,来完成我们的计划。我们可以在车里谈谈我们的计划。”


    我妈妈眼睛一直盯着她的打字机,似乎打字机正在拼命地召唤她。我知道,哪怕同打字机分开几分钟,都让她十分难受。


    “你需要和我们一起去。”大夫说。


    我妈妈看上去很吃惊,张了张嘴巴,没有说出话来,仿佛她被诊断患了一种疾病,而这种疾病足以使她迅速失语。她踌躇了一下,终于开口说:“好吧,不过,我得去拿我的包。”


    芬奇大夫开车,我妈妈坐在驾驶员旁边的座位上,而我坐在后座上。我的脑袋靠着车窗,隐隐地为我的承诺感到忧虑。天晓得大夫要怎样对待我,处理好我的事情?我们刚刚离开阿默斯特,驶上高速公路,我妈妈就打开她的坤包,寻找什么东西。


    她把一些打印纸张拿出来,摊到膝盖上。她咳嗽了几声,对大夫说:“你想听一听我最近创作的新诗吗?”


    芬奇大夫说:“那当然,戴尔德拉,要是你愿意读的话。”


    “我可以吸烟吗?”我妈妈把一只摩尔烟夹在嘴唇之间,拿起打火机,准备打火。


    “随便。”


    “谢谢!”她的语调近乎轻浮。


    在随后的半个钟头力,我被迫聆听了一次强行兜售的诗歌。她阅读时嗓音流畅,标准的南方口音,字眼清晰,情绪激昂。我知道她一定希望有个麦克风,系在她的衣服领子上,或者有一部照相机,锁定她的面部表情。


    我不禁感到愤懑,这辆车原本要送我到精神病院,我妈妈却把它当成了文人聚集的格林威治咖啡馆,人们聚集在那里,听她滔滔不绝地进行诗歌朗诵。


    小货车驶到乡下一个农家的门口,周围都是牧场。大夫把车开进半圆形石子铺就的车道上,停了下来。他从后视镜里看了看我。“你要保证,”他说,“你永远不会跟任何人说这件事。”


    我把汗津津的手掌在茄克衫上擦了擦,表示同意,尽管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要是你说出去,我的营业执照就会被吊销的。”他说。


    他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我们来这个农户家呢?我有些不安,又有些好奇。我想立刻知道下文,但我确信自己不该多问什么,我只有等待,等待随后的事情。


    我妈妈整理好她的诗稿,放回包里。她看着窗外。“啊,一所好可爱的房子,”她说,“还有,瞧那边的老式谷仓,多漂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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