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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匹克威克外传》1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查理·狄更斯 | 发布时间: 881天前 | 31132 次浏览 | 分享到:


“唔,我知道他在哪儿,不过他不欢喜我告诉你呀,”洗衣妇说。


“我有很要紧的事情找他,”匹克威克先生说。


“明天早上不行吗?”那妇人说。


“不大好,”匹克威克先生说。


“也罢,”老妇人说,“假使是很要紧的事,我就说了他在什么地方吧,我想说了也不碍事的。你们只要到‘喜鹊和树桩’去,到柜台上问劳顿先生,他们就会带你们去,他就是潘卡先生的办事员。”


她又说明了这家旅馆是在一条胡同里,既在克来市场的邻近、又是紧靠着新旅社的后面;匹克威克先生和山姆得了这些指示,安全地下了那摇摇晃晃的楼梯,开始寻问“喜鹊和树桩”的所在。


劳顿先生和他的同伴们经常光顾的酒馆是个非常普通的xx酒楼的地方(即酒店和旅店的地方)。老板是个挺能干的人,这一点凭着他把酒吧间的窗户下面搭出来的像轿子那样大小和那样形式的小搁楼分租给一个补鞋匠就足以证明了。而且他是一个心地仁慈的人,这只要看看他对一个面饼师傅的爱护就明白了——那面饼师父公然就站在店辅的台阶上卖他的点心,也没有人来干涉。


在酒楼下面的八扇挂了郁金色窗帘的窗户上,悬挂着两三块宣传德文群的苹果酒和丹吉克枞叶酒的招牌,另外还有一个黑板上面写了在这里的地窖里收藏了五十万桶双料烈性麦酒,叫人心里想起一种未必不乐意的怀疑。另外我们不要说说这幢大厦的最后一点外貌——这就是那风雨剥蚀的招牌,上面是一只只有一半身子的喜鹊正一心一意地瞅着图上的一根弯曲的线条,这就使街坊邻里很小就知道什么叫做“树桩”的东西。


匹克威克先生走到柜台旁边的时候,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从里面一幅帷幕后面钻了出来,出现在他面前。


“劳顿先生是在这里吗,太太?”匹克威克先生问。


“是的,先生,”老板娘回答说。“来,查理,带这位绅士到劳顿先生那里去。”


“现在还不能去,”一个蹒跚着走过来的红头发的侍者说,“因为劳顿先生正在唱一支滑稽歌,他要不高兴的。马上就完了,先生。”


红头发的侍者刚说完,就发出一阵极其一致的擂桌子的声音和酒杯的丁当声,宣布歌唱终结了;匹克威克先生叫山姆在酒吧间里自寻乐趣,就让自己被引到劳顿先生那里去。


听到有位绅士找他的通报之后,那位坐在桌头上的楼子里的胖脸青年有点惊讶地抬起头来,询问似地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了一眼,看了之后,他的惊讶一点也没有减少,因为他看到的是一位从来没有见到过的绅士。


“对不起,先生,”匹克威克先生说,“并且我也很抱歉打扰别的绅士们,但是我有非常要紧的事情;假使你让我花费你五分钟的工夫到房间这头来谈谈,我就感激不尽了。”


胖脸的青年人站了起来,拉了一张椅子靠近匹克威克先生在房间的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坐下,注意地倾听他的不幸的故事。


“啊,”匹克威克先生说完的时候青年人说,“道孙和福格——他们的手段厉害哪——是十分的会讲生意经的人,道孙和福格他们,先生。”


匹克威克先生承认道孙和福格的手段厉害,于是劳顿就继续说下去。


“潘卡不在伦敦,而且在下星期周末之前也不会来;但是你假使需要辩护,并且假使你愿意把文件交给我,我可以先办妥他回来之前所要做的一切。”


“我正是为了这个来的,”匹克威克先生说,把文件递给他。“假使发生什么紧要事情,你就写信给我,寄到伊普斯威契邮局。”


“那很好,”先生的书记回答说;后来他看见匹克威克先生的眼睛好奇地向桌子那边瞟,就接着说,“你参加吗,坐这么半个来钟头?我们今天夜里在座的都是大好佬。有山金和格林的管事,史密索斯和普拉斯的平衡法院,平金和托马斯的外勤——他唱歌呗狐叫——还有杰克·本伯,还有许多。你是乡下来的吧,我想。你高兴参加吗?”


匹克威克先生抵抗不了这么诱人的一个研究人性的机会。他让自己被带到桌子那里,经过正式的介绍之后,就被招待在靠近主席的一张椅子上坐了,喊了一杯他所爱好的饮料。


接着是一阵恰恰和匹克威克先生的预期相反的深深的静穆。


“我希望你不讨厌拍这玩艺儿的人,先生。”他的右邻说,这是一位穿格子花衬衫、缀着彩钮子、嘴里衔了一根雪茄的绅士。


“一点也不,”匹克威克先生答,“我非常欢喜它,虽然我自己不是抽烟的人。”


“我可不能够说我自己不是,”桌子对面的一位绅士插上来说。“抽烟对于我就像吃饭和睡觉一样。”


匹克威克先生对说话的人看看,他想假使洗涤对于他也是这样,那就好些了。


到这里又是一个停顿。匹克威克先生是陌生人,他的来临,显然是扫了大家的兴。


“格伦迪先生要请大家听唱歌了。”主席说。


“不,他不,”格伦迪先生说。


“为什么不呢?”主席说。


“因为他不会,”格伦迪先生说。


“你还不如说他不愿意呢!”主席回答说。


“好的,那末,他不肯,”格伦迪先生回嘴说。格伦迪先生绝对拒绝使大家满足,这又造成一次沉默。


“有哪一位给我们大家打打气吗?”主席丧气地说。


“为什么你自己不给我们打气呢,主席先生?”一个长了点小胡子、斜视眼、敞开了衬衫领子(脏的)的青年人在桌子尽头说。


“听呵!听呵!”穿了缀着彩色装饰品的衣服的那个抽烟的绅士说。


“因为我只会一支歌,已经唱过了,在一晚上把一支歌唱两次,是要罚‘满堂酒’的,”主席回答道。


这是无可辩驳的答复,于是又沉默了。


“我今天晚上,绅士们,”匹克威克先生说,希望提起一个全体都能够参加谈论的话题,“我今天晚上曾经到过一个地方,这地方无疑诸位都很熟悉的,但是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去过了,而且很不熟悉;我说的是格雷院,绅士们。在伦敦这样大的地方,像这些法学院真是奇怪的偏僻角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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