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

密码

安全问题

注册 忘记密码?
  • 为赛事评奖做准备,网站测试开启文章评论功能,请大家阳光交流,不吝赐教!评论需要登录账号,没有账号点击注册。
边塞艺苑
《普宁》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布赖恩·博伊德 | 发布时间: 815天前 | 13936 次浏览 | 分享到:


②  完形心理学是现代欧美资产阶级心理学主要派别之一。


1偷走而惴惴不安。第三方面(这种心理状态总在滋生额外枝节),他眼下穿的那身上衣里兜儿里装着一个宝贵的皮夹子,其中有两张十块钱的钞票,一张我在一九四五年协助他写给《纽约时报》社涉及雅尔塔会议的一封信的剪报,和他的入籍证书;于是在需要掏出皮夹子的时候,一忙乎确实有可能把那篇折好的讲稿一起带出来,不幸遗失。我们这位朋友在火车上的二十分钟里已经把他的旅行包打开两回,翻弄他的几份稿子了。列车员来到这节车厢时,勤奋的普宁正在费劲地审阅贝蒂那份成果,开头第一句是:“当我们考虑大家生活在其间的那种思潮时,我们无法注意……”


列车员进来了,没把那名士兵叫醒,答应那两位女士到时他会通知她们准备下车,接着冲普宁那张车票直摇头。克莱蒙纳那一站早在两年前就撤销了。


“一次挺重要的演讲啊!”普宁喊道。“怎么办?简直是一场大灾难!”


头发灰白的列车员,严肃而舒适地一屁股坐在普宁对面的座位上,一声不响地查阅一本尽是皱角的时间表。几分钟之内,也就是说三点零八分,普宁得在惠特彻奇下车,这就使他可以赶上四点钟那班公共汽车,六点钟左右便可以把他送到克莱蒙纳啦。


“我本来以为可以节省十二分钟,哪晓得现在却白白损失了差不多整整两个钟头,”普宁痛苦地说。他嗽嗽喉咙,没理睬善良的灰发老头儿那句安慰他的话(“你会赶得上的。”),连忙取下那副看书用的眼镜,把他那个石头一般重 


1的旅行包整理好,走进车厢末端的通廊里,好在那儿等待车外那叫人无法分辨的葱翠景致匆匆掠过,而他脑子里记牢的那个车站来到眼前。


惠特彻奇按时出现了。阳光普照着一片又热又呆板的水泥地,火车在这月台上映出轮廓鲜明的几何图形的黑影。


十月里,当地气候却热得跟夏天一样,真叫人难以相信。普宁小心翼翼地走进一间凑凑合合的候车室,屋子当中有个多余的火炉,他向四下里扫了一眼。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有个出汗的小伙子正坐在宽大的木柜台后面填表格,露出了上半截身子。


“请问,”普宁说,“四点钟去克莱蒙纳那班公共汽车停在哪儿呐?”


“就在马路对面,”那位雇员连头都没抬,轻快地答道。


“哪儿能暂存一下旅行包?”


“就是这个包吗?交给我吧。”


小伙子带着那种一向使普宁感到为难的、不大讲究正规手续的民族性格,把那个旅行包胡乱塞进他那个隐蔽的旮旯里。


“收据呢?”普宁问道,把“kvitantsiya”


①这个俄语词 ①  俄语:收据。


1汇英语化了。


“什么?”


“号码?”普宁又试问道。


“用不着号码,”那个家伙说,继续写他的字。


普宁离开车站,既然知道公共汽车在哪儿也就心满意足了,于是走进一家咖啡馆。他吃完一份火腿三明治,再要一份,也把它吃得精光。整三点五十五分,普宁付完饭钱,顺手还从柜台旁边一个干净的松果型的小杯子里仔细挑了一根免费的牙签,就回车站去取他的旅行包。


这时换了另一个人在值班。先前那位被叫回家去了,需要赶紧送老婆进产科医院。过几分钟他就会回来的。


“可我得取我的旅行包啊!”普宁喊道。


那位替班的感到抱歉,却爱莫能助。


“就在那儿呐!”普宁一边趴在柜台上用手指着,一边喊道。


太倒霉啦。他还在指着,却发现自己要错了包。他的食指晃来晃去。这种犹豫不决的样儿真要命。


“去克莱蒙纳的汽车就要开啦!”普宁喊道。


“八点钟还有一班,”那人说。


我们这位可怜的朋友怎么办呢?糟糕的处境!他朝街头望去。公共汽车刚刚到站。这次邀请意味着五十元额外收入咧。他的手晃到了右边。包就在那儿呐!slava bogu①①  系俄语。


1(感谢上苍)!得啦!他索性不穿他那套黑礼服了——vot i vsyo①(就这样呗)。干脆回来时再取它。他这一辈子已经不知道丢失过、撂过、扔过多少更有价值的东西了。于是,普宁精神抖擞地,几乎是轻松愉快地登上那辆公共汽车。


他踏上这段新的旅程,刚刚路过这个城镇的几条马路,脑子里忽然闪现一个叫他担心的念头。他跟旅行包分手之后,左食指尖和右肘弯的内侧就一直交替检查上衣内兜里那件宝贵的东西在不在。他猛地把它抽出来。哎呀,原来是贝蒂那篇论文。


普宁发出一声他认为足以表达国际公认的焦急和恳求的惊叫声,从座位上东倒西歪地站起来。他摇摇晃晃地走到车门口,司机用一只手厌烦地从银柜里挤出一把硬币,把车票钱还他,然后刹住车。可怜的普宁落脚在一个陌生的城镇中心。


他的身子骨儿并不象他挺胸凸肚所显示的那样强壮,一种由于失望而带来的疲劳,象一股浪潮那样把他头重脚轻的身体淹没了,把他同现实隔离了,这种感觉在他并不新鲜。他发现自己呆在一个严肃而阴沉的公园里,绿油油,紫糊糊,湿漉漉的,里面偏重种些忧郁的杜鹃花、光溜的月桂花、树荫很大的树,还有修剪得很短的草坪,汽车司机方才简短地提醒他穿过那条栗树和栎树夹道的小巷,就能回到火车站去,他刚一转进小巷,那种怪异的感觉,那种同现实①  系俄语。


1隔离的激动,突然把他彻底整垮了。是不是方才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泡菜和火腿?是不是犯了他的几位大夫至今都没给他检查出来的一种怪病?我的朋友纳闷,我也纳闷。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