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洛克找我询问一些情况,就象当年我初进社交界时那样。我现在还常常打听某些人的信息,他们是我当时在这里认识的,现在已变得遥隔千里、与世无涉,例如在贡布雷的那些人,我常常希望毫发不爽地“确定其所处境遇”的那些人。然而,对我来说,贡布雷具有与众不同的形式,不可能与众相混淆的形式,象一种拼板游戏,使我永远都无法把它拼入法国版图。布洛克问我:“那么,德·盖尔芒特亲王是不可能对我讲点儿有关斯万或夏吕斯先生的情况的了?”我曾有很长一段时期模仿他的讲话方式,而现在他又常常模仿我的讲话方式。“毫无可能。”“可他们间的区别又在于什么地方呢?”“真该让您同他们谈一谈才好,但这已经不可能了,斯万已经作古,夏吕斯先生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不同之处是很大的。”当布洛克因为想到那些卓越人物可能是什么样子的而目光炯炯的时候,我却在想我夸大了与他们在一起给我的乐趣,欢乐的感觉从来就只有在我孤身一人的时候才会油然而生,真正不同的印象也只存在于我的想象之中。布洛克觉察到这一点了吗?他对我说:“你也许把它给我描述得太好了一些,就象这地方的女主人,德·盖尔芒特亲王夫人,我知道她已不年轻了,可你,反正在还不那么久以前,你还对我说过她天香国色、绝代无双。当然,我承认她雍容大方,那双眼睛也确如你所说顾盼迷人,可说到底,我觉得她并不美得象你所说的那样除却巫山不是云了。显然她出身名门,可毕竟……”我不得不告诉他我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德·盖尔芒特亲王夫人实际已经亡故,因为德国的失败而破了产的亲王另娶了前维尔迪兰夫人续弦。“你弄错了,我在今年的《哥达》上查过,”布洛克天真地向我供认,“我查到了住在我们目前所在的这座府邸的德·盖尔芒特亲王的有关介绍,说他以当今最隆重的仪式,你等一等,让我想想,在西多尼亚与出身博家的德·杜拉斯公爵夫人结秦晋之好。”实际上,维尔迪兰夫人在她丈夫去世后不久就改嫁破了产的杜拉斯老公爵,这样她便成了德·0盖尔芒特亲王的表亲,老公爵在婚后两年就死了。这对维尔迪兰夫人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过渡,而现在,她又通过第三次婚姻成了德·盖尔芒特亲王夫人,从而在圣日耳曼区地位显赫,使贡布雷的那些人大吃一惊。近年来,在维尔迪兰夫人当上德·盖尔芒特亲王夫人之前,鸟街的名妇,古比尔夫人的女儿和萨士拉夫人的干女儿冷嘲热讽地称她为“德·杜拉斯公爵夫人”,好象这是维尔迪兰夫人在舞台上扮演的一个角色。社会等级原则甚至愿她作为维尔迪兰夫人死去,这个封诰,大家认为不可能给予她任何具有上流社会新权益的封诰,不如说正造成恶劣效果。“引起对她的非议”,这种说法在各个阶层都被用在一个偷情女子的身上,在圣日耳曼区还可以用来指那些发表著作的妇女,在贡布雷的有产阶级中则指“不相称”地琵琶别抱的女人,从各种意义上解释的“不相称”。当她嫁给德·盖尔芒特亲王后,有人大概以为那是个假盖尔芒特,是个骗子。至于我,明知封诰和姓氏都不假,它造成了又一位德·盖尔芒特夫人的存在,这位夫人与曾使我神魂颠倒、现已不在的那位亲王夫人毫无干系,她已经是毫无自卫能力、任人偷窃的死人,想到此,我感到某种痛苦,就象看到属赫德维奇亲王夫人所有的东西,如她的城堡,如所有曾为她所拥有的东西现在却在被另一个女人所享用。姓氏的继承其它各种继承,象各种产业的侵占一样令人伤感。这个姓氏绵延不绝地往下衍续,仿佛有一大群新的德·盖尔芒特亲王夫人,或者不如说就是一个德·盖尔芒特亲王夫人,她不知道死亡,对改变和伤害我们情感的一切全然无动于衷,千年来由各种不同的女子一代又一代地取代她的职位,而在这些不时消失的女子身上,这个姓氏一再封闭它自远古以来始终如一的平静。
当然,即使是在我认得的面容上出现的这种变化,也只是日复一日实现的某种内部变化的反映。也许这些人还继续完成了同样的事物,但是他们对这些事物,对经常交往的人们所形成的概念,开始时有些偏离正道,几年后,虽说称呼依旧,他们所爱的却已是另一些事物和另一些人了,既然他们已经成了另一种人,他们的脸不显得陌生那才是令人可奇怪的呢。
然而,还有一些人,我认不出他们是因为我本来就不认识他们,因为,就象对人们那样,在这个客厅里,时间使社交界也出现了神秘的变化①。这个中心,以为它招来全欧所有王公显贵的某些姻亲关系所限定的特性和疏远一切非贵族因素的排斥力,使我觉得它就象盖尔芒特这个姓氏的一个具体的庇护所,为这个姓氏提供它最后的实在性,这个中心,在它本身我曾以为是稳定的内涵成分上,遭受到深刻的蚀变。有些我曾在一些截然不同的社交界见到过的人,他们的在场已然使我感到惊讶,他们被直呼其名、受到亲密无间的接待更令我大惑不解。从前,一整套贵族的偏见和冒充高雅的浅薄之见自然而然地把盖尔芒特这个姓氏和与之不相谐调的一切分隔天壤,现在,它们已不再发挥作用②。
--------
①在到场的客人中有一位值得注意的人,他刚为一场著名官司出庭作证,证词唯一的价值在于它高度的道义性,使全体法官和律师一致为之折服,从而得以给两个人定罪。因而,在他进来的时候,全场出现了一阵子好奇和尊敬的骚动。他便是莫雷尔。我也许是唯一知道他曾靠圣卢和圣卢的一位朋友供养的人。尽管有这些往事,他虽说不无保留,还是愉快地向我问了好。他回忆起我们在巴尔贝克相遇的时代。而这些往事的回忆对他说来富有诗意和青年时期的伤感。——作者注。
2024-07-10
2024-06-20
2023-06-02
2023-04-03
2023-04-03
2023-03-26
山西省首届“韶华杯 祖国有我”获奖作品展示——少年绘画二等奖 潘江涛
2023-02-13
山西省首届“韶华杯 祖国有我”获奖作品展示——幼儿绘画三等奖 李贤
2023-01-31
山西省首届“韶华杯 祖国有我”获奖作品展示——幼儿绘画二等奖 王洛伊
2023-01-28
山西省首届“韶华杯 祖国有我”获奖作品展示——幼儿绘画二等奖 刘一铭
2023-01-28
山西省首届“韶华杯 祖国有我”获奖作品展示——少年绘画一等奖 张家源
2023-01-27
山西省首届“韶华杯 祖国有我”获奖作品展示——幼儿绘画二等奖 李昊然
2023-01-27
山西省首届“韶华杯 祖国有我”获奖作品展示——幼儿绘画三等奖 白航恺
2023-01-26
山西省首届“韶华杯 祖国有我”获奖作品展示——幼儿绘画一等奖 柳诗语
2023-01-26
联系我们
胡永华 邮箱:444565820@qq.com 电话:13097592190
李日宏 邮箱:1191878849@qq.com 电话:13096549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