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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中国通史第七卷-中古时代-五代辽宋夏金时期 (下)
来源: | 作者:白寿彝 | 发布时间: 1041天前 | 52926 次浏览 | 分享到:

  嗜好到了患得患失的程度,可见当时笃好之深。但苏轼为人,和某些收藏家毕竟不同,他虽好之甚笃,却曾视为“云烟过眼”,不以收藏为止境,而以鉴赏为能事。古人说:“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苏轼于绘画,虽然未必算得上“操千曲”、“观千剑”,但至少是比一般人见多识广,而且有过实践的。因此,他对于文同的绘画及其画论便能心领神会、探赜发微。当然,这篇文章的主要特点,还不仅在于艺术理论的发挥,而在于文章写法的新颖。其中几乎没有旧的格套和程式。文章的起笔就打破了常规:作为纪念文字,而不介绍文同的爵里生平;作为画论,也不先讲画的内容来历。再写下去,也是随意所之,无所拘束,真像是“行云流水,初无定质”。这样的写法,是与苏轼平日论文的主张一致的。苏轼平日论文,曾经反对“程式文字,千人一律”①。主张行文“闲暇自得”②。不赞成“作文”,说文章“非能为之为工,乃不能不为之为工”;说自己“未尝敢有作文之意”③。主张“辞达”④,说“辞至于达,至矣”⑤。《筼筜谷偃竹记》一文可以说是实践了他这一系列的主张的。

  事实上,苏轼论文,虽不讲“作”,却是讲“学”的,是讲“读书”的。他讲读书有所谓“八面受敌”法,即:“每一书皆作数过尽之”(《又答王庠书》)。由此可知,苏轼之文,虽是自然、平易到令人认为“似不读书”的程度,其实是很下工夫的。读书而使人感觉“似不读书”,这正是苏轼文章工夫之所在。

  苏轼文章写得自由、随便者,还有杂记之文。其中《记承天寺夜游》最有特色。此文甚短,全文如下:元丰六年十月十二日夜,解衣欲睡,月色入户,欣然起行。念无与为乐者,遂至承天寺,寻张怀民,怀民亦未寝,相与步于中庭。

  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

  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耳。

  此文写作年、月、日、时皆具,颇似一则日记。元丰六年正是贬居黄州四年之际。当时穷极无聊,无可自遣,为此月夜之游,等于苦中作乐。

  苏轼在黄州,曾有《答毕仲举书》,其中说道:“仆既以任意直前,不用长者所教,以触罪罟;然祸福要不可推避,初不论巧拙也。黄州滨江带山,既适耳目之好,而生事百须,亦不难致。早寝晚起,又不知所谓祸福果安在哉!偶读《战国策》,见处士颜蠋之语:‘晚食以当肉。’欣然而笑。若蠋① 苏轼:《东坡后集》卷14《答王庠书》。

  ② 苏轼:《东坡集》卷20《答毛滂书》。

  ③ 苏轼:《东坡后集》卷14《答虔倅俞括奉议书》。

  ④ 苏轼:《江行唱和集叙》。

  ⑤ 苏轼:《东坡后集》卷14《答王庠书》。

  者,可谓巧于居贫者也。”

  苏轼此时苦中作乐,也可以说是“巧于居贫”。从他当时的处境看,本来应是没有这样的闲情雅兴的。其所以如此,一方面是出自他那本来放达的个性;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时开始有所觉悟:“任意直行”,是必然得罪的。因此,得罪之后,就不必凄楚,而要处之泰然。欧阳修贬官之后,不作“凄凄之文”,而大讲山水之乐,也是这个意思。从这一点看,苏轼的杂记诸文,其思想情调,是与欧阳修一脉相承的。当然,苏轼之放达,亦得之佛乘和《庄子》,其思想境界与欧阳修也不尽同。

  赋体之文苏轼写得自由随便的作品,还有赋体之文。两篇《赤壁赋》都打破了赋之常体,而成为一种新的文体。可以说是游记,也可以说是杂文。其中有叙事,有抒情,有问答,有议论,而且或韵,或散,不拘格套,既不同于骚体,也不同于俳体。例如其中一段有云:苏子曰:“客亦知夫水与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PGN1587.TXT/PGN>盈虚者如彼,而卒莫消长也。盖将自其变者而观之,则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变者而观之,则物与我皆无尽也。而又何羡乎?且夫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赋之为体,从汉代开始,即可称为“赋体之文”。发展到宋代,到苏轼笔下,则更成为文之新体了。前人称宋人之赋为“文赋”,至于苏轼之赋,有人更断言曰:“直文耳。”

  此赋不仅是“文”,而且近于杂文小品。罗大经《鹤林玉露》甲集卷6曾以此赋同司马迁的《伯夷传》比较,他说:“太史公《伯夷传》,苏东坡《赤壁赋》,文章绝唱也。其机轴略同。”罗大经对于两篇作品的诠释,并不准确,但他看到“机轴略同”,都是“文章绝唱”,则指出了此赋特点。文章与性情苏轼文章各体兼备,名篇不少,为世传诵的作品尤多。除上面讲到的几篇之外,政论如《省试刑赏忠厚之至论》,史论如《留侯论》、《贾谊论》,记叙如《喜雨亭记》、《超然台记》、《放鹤亭记》、《石钟山记》,传记碑颂如《方山子传》、《潮州韩文公庙碑》,书信如《答谢民师书》,杂说如《日喻》等,都是历代传诵的作品。此外,有些杂著如《志林》之论《汤武之事》、《战国任侠》,还有些铭、赞、题跋之论文艺等等,都是对于后代很有影响的文章。

  苏轼一生,极少铭墓之作。他说过:“轼于天下,未尝铭墓。”所铭五人,如《司马温公神道碑》等,都是颇有深情的文字,不同于寻常谀墓之文①。苏轼文章总的特色是明快、真实。这同他的为人大有关系。他在《思堂记》中曾说:余,天下之无思虑者也。遇事则发,不暇思也。未发而思之则未及,已发而思之则无及,① 洪迈:《容斋四笔》卷6《东坡作碑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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