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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通史第八卷-中古时代-元时期 (下)
来源: | 作者:白寿彝 | 发布时间: 864天前 | 26179 次浏览 | 分享到:

  至元二十五年十一月,大都人史吉等请为桑哥立“德政碑”,诏准之,命翰林学士阎复撰文,题为《王公辅政之碑》;次年闰十月,碑成,树于省前。又敕以秃鲁花(怯薛散班)及侍卫兵百人为桑哥导从,并许其乘小舆而行。其宠荣为出身“大根脚”的蒙古大臣所不及。当时桑哥已掌握了铨调中央和地方官员的人事权,但宣敕还由中书省颁给,桑哥奏言不便,世祖命“自① 《元史》卷一七三《崔彧传》;姚燧:《彻里神道碑》,《牧庵集》卷十四。有关钩考之害的记载,还见于阿鲁浑萨里、乌古孙译、程钜夫、赵孟頫等人碑传。

  今宣敕并付尚书省”,因此权势益盛。据《元史》本传载,他“由是以刑、爵为货而贩之”,犯法、求官之人“咸走其门,入贵价以买所欲。贵价入,当刑者脱,求爵者得,纲纪大环,人心骇愕”。但由于世祖正信任桑哥,反对他的人都畏惧而不敢言。

  至元二十八年正月,世祖在大都东南的柳林(漷州北)狩猎,随从怯薛也里审班(不忽木弟)、彻里(利用监卿)、也先帖木儿(御史中丞)等首先控告了桑哥奸贪误国害民诸罪。彻里尤为激烈,“言色俱厉”,世祖怒责他“丑诋大臣,失几谏体”,命左右批其颊,“血涌口鼻,委顿地上”,彻里仍辩不止,声明自己与桑哥无仇,只是为国家着想①。世祖召不忽木问,不忽木也揭露桑哥蒙蔽皇帝,紊乱政事,诬杀言者等罪。怯薛长(宣徽院使)月赤察儿根据时任尚书平章的怯薛也速答儿的密报,也奏劾了桑哥②。正月二十三日,桑哥被罢去相位,交付审讯。指控他的一条罪状是“沮抑台纲,杜言者之口,又尝捶挞御史”。他上台不久就以诽谤尚书省和非议时政罪杀台吏王良弼和前江宁达鲁花赤吴德,以压制群言。至元二十六年,他奏告监察御史稽照尚书省左右司文簿多有遗漏,提出应令监察御史到省部稽照,署名于卷末,若有遗漏则易于归罪。于是笞监察御史四人。此后御史到省部,司吏持文簿置于桌上而去,使御史陷于遍阅案卷,一有疏忽即获罪,纠弹之职尽废。南台侍御史程钜夫入朝,上疏指摘宰相“惟以殖货为心”,“立尚书省钩考钱谷,以割剥生民为务,所委任者率皆贪饕邀利之人。江南盗贼窃发,良以此也”(《元史·程钜夫传》)。桑哥大怒,将他羁留京师,并以御史台都事王约与程呼应,奏请并诛二人,因世祖不许而止。治书侍御史陈天祥奉命理算湖广钱粮,上疏劾平章要束木凶暴不法,要束木是桑哥的姻亲、党羽,于是桑哥摘天祥疏中语,诬以不道,奏遣使逮捕入狱,欲致之死,直到桑哥事败才获释,系狱达400 天。监察御史周祚弹劾江淮行省官忙兀台等奸赃,被反诬以他罪,流放到漠北憨答孙之地,妻子财产没官。这些事实说明桑哥确曾沮抑御史台。世祖令御史大夫玉昔帖木儿审辩其事,桑哥持御史已刷文卷来为自己辩解,经反复勘验辩论,终于辞屈。另一条罪状是他实行的钩考和变更钞法、盐酒课以及铨选制度。钩考本来是清查和追征各官府仓库侵盗、逋欠的钱粮,主要是针对官吏贪污、失职的,由于以多征为主旨,层层严责,实际上负担往往转嫁给到百姓身上,成为害民弊政。课税增额自然是加重人民的负担,但似乎并没有受到深究,桑哥下台后,课额也没有减少。最致命的罪状是他结党营私,贪赃受贿,“以刑、爵为货”。中书平章麦术丁和右丞崔彧奏劾他“当国四年,中外诸官鲜有不以贿而得者。其昆弟故旧妻族,皆授要官美地”(《元史·崔彧传》)。其妻族湖广行省平章要束木在他的庇护下,贪暴不法,莫敢谁何;其妻弟八吉由授为燕南宣慰使,也受赂积赃;他还把巩昌总帅府改为宣慰司,以弟答麻刺答思为宣慰使;江淮行省一批长官都是他的党羽,利用钩考搜括民财,受贿肆虐尤为严重。被揭发出来的桑哥党羽还有其他一些人。这些所谓“党羽”大多是以贿赂桑哥① 姚燧:《彻里神道碑》;《元史·赵孟頫传》。《汉藏文集》载,世祖听了怯薛们控告丞相贪污的话,说:“对怯薛如何压制,朕知之,与桑哥何干?你们受人贿赂,跟在别人后面,仅听说桑哥有财宝,就找他的罪名,这怎么行!”拒绝了他们的控告。

  ② 元明善:《太师洪阳忠武王(月赤察儿)碑》,《元文类》卷二三。《汉藏史集》也记载,怯薛们控告桑哥,得到了怯薛长的支持。

  相结纳的。河间盐运使张庸纳官婢于桑哥,成为他的亲信,得以久居其位,独盗官库钱达三千余锭。斡罗思、吕国瑞因入贿于桑哥、要束木,得授八番罗甸宣慰使。麦术丁、崔彧还指控了一条:“大都高资户多为桑哥等所容庇,凡百徭役止令贫民当之。”这些富户所以能受到他的庇护得免徭役,自然是纳贿所致。关于桑哥受贿事,也见于拉施都丁《史集》的记载。据载,由于一些回回商人拒食蒙古人宰杀的羊肉,世祖大怒,下诏禁回回人抹杀羊(以断喉法宰羊),违者处死,家产抄没以赏告者。这使回回人受到沉重的打击。其后,回回达官贵人别哈丁、沙的左丞、乌马儿、纳速刺丁、忻都左丞等以大笔金钱奉献给桑哥,桑哥遂为之奏称:回回商人都走光了,而且不再来,关税收入不足,珍奇货物也不能运来,都是由于禁抹杀羊所致,应该开禁。于是这条禁令得以废止。《史集》记载的这些向桑哥纳贿的回回达官贵人,就是汉文史料所载肆虐江淮的桑哥党羽。二月二十五日,世祖命彻里率怯薛三百余人抄籍桑哥家资,“得金宝衍溢栋宇,他物可资计者,将半内帑”①。据《史集》载,从桑哥家拿来两个箱子的珍珠和贵重物品,世祖责问他:“你有这么多珍珠,我曾向你要两三颗,你都不给。”他羞愧地说:“这些都是大食达官贵人送给我的,他们都是每个地区的长官。”世祖说:“为什么他们不把珍珠和贵重物品也献给我呢?你把一些粗毛衣带给了我,而把金钱和无比贵重物品归了自己!”②《汉藏史集》也记载说,世祖责问桑哥:“汉人织匠为我织成无缝衣服,献给我两件,你手中却有三件,甚至超过了我,这不是你的罪过吗?”③于是桑哥贪赃罪被证实,拘捕入狱;三月,仆其“辅政碑”。其亲旧党羽先后受到惩办。七月,诏诛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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