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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童年》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高尔基 | 发布时间: 858天前 | 7000 次浏览 | 分享到:


我讲的是孩子眼中两上上帝的区别,这种区别曾经痛苦地撕裂着的心灵。 


姥爷的上帝让我恐惧,产生敌意,因为他谁也不爱,永远严厉地注视着一切,他一刻不停地在寻找人类罪恶的一面。 


他不相信人类,只相信惩罚。 


姥姥的上帝则是热爱一切生物的,我沉浸在他的爱有光辉之中。 


在那一段时间里,上帝成了我生活中最重要的精神风容,我头脑中如果说还有任何一点别的印象的话,也都是残暴污浊的丑陋,的东西。 


我对一个问题始终搞不太清楚,为什么姥爷就看不见那个慈祥的上帝呢? 


家里的从不让我上街去玩,因为街上太污浊了,好像是喝醉了似的感觉袭击得我心情沉重。 


我没有什么小朋友,街上的孩子们很仇视我;我不喜欢他们叫我卡什林,他们就越发着意地叫我: 


“嗨,瘦鬼卡什要家的外孙子出来了!” 


“揍他!” 


一场恶战。 


我比他们的岁数不算小,力气还可以,可他们是整条街上几乎所有的孩子啊,寡不敌从,每次回家的时候,都是鼻青脸肿的。 


姥姥,见了我,惊骇而又怜悯地叫道: 


“哎呀,怎么啦,小萝卜头儿?打架啦?瞧瞧你这个惨样儿……。 


她给我洗脸,在青肿的地方贴上湿海绵,还劝我: 


“不要老打架了!你在家挺老实的怎么到了街上就不一样了?我告诉你姥爷,他非把你关起来不行……” 


姥爷看见鼻青脸肿的我,从来不骂,只是说: 


“又带上奖章了?你这个阿尼克武士,不许你再上街了,听见了没有?” 


我对静悄悄的大街是没有多大兴趣的,只是孩子们在外面一闹,我就抑制不住地要跑出去。 


打架我不太在乎,我特别厌恶的是他们搞的那些恶作剧: 


让狗去咬鸡、虐待猫、追打犹太人的羊、凌辱醉了的乞丐和外号叫“兜里装死鬼” 


傻子伊高沙。 


伊高沙皮包骨头的瘦长身材,穿一件破旧而又沉重的羊皮大衣,走起来躬膘驼背,摇来晃去,两眼死盯脚前面的地皮。 


令我产生敬畏之感的,,他一点也不在乎似的,继续向前走。 


可是他会突然站住,伸直身子,瞧瞧头顶上的太阳,整整帽子,刚刚醒来似地东张西望一阵子。 


“伊高沙,去哪儿啊? 


小心点儿,你兜里有个死鬼!”孩子们大喊。 


他撅着屁股,用颤抖的手笨拙地捡起地上的石头子儿回击,嘴里骂着永远出不了花样儿的三脏话。 


孩子们回击他的词汇,要比他丰富多了。 


有的时候,他瘸着腿去追,皮袍子绊倒了他,双膝跪地,两只干树枝似的手支住了地。 


孩子们,趁此机会,变本加厉地向他扔石头。胆大儿的抓一把土撒到他的头上去,又飞也似地跑开。 


最让人难过的是格里高里·伊凡诺维奇。 


他瞎了,沿街乞讨。一个矮小的老太婆牵着他的手,他木然地迈着步子,高大的身体挺得笔直,一声儿不吭。 


那老太婆领着他,走到人家门口或窗前: 


“行行好吧,可怜可怜这瞎子吧,看在上帝的份儿上!” 


格里高里·伊凡诺维奇沉默着,两上黑眼镜片儿直视着前面的一切。染透了颜料的手拉着自己大幅的胡子。 


我经常见到这副惨景,可从来没听格里高里说过一句话。 


我感到胸口压抑得难受极了! 


我没有跑到他跟前去,相反,每一次我都远远地躲开,跑回家去告诉姥姥。 


“格里高里在街上要饭呢!” 


“啊!”她惊叫一声。 


“拿着,快给他送去!” 


我断然拒绝了。 


于是,姥姥亲自走到街上,和格里高里谈了很久。 


他面带微笑,像个散步的老者似地捻着胡须,只是都是三言两语的,没有太多的话。 


有的时候,姥姥把他领到家里来吃点儿东西。 


他会愿意走到他跟前,因为那样太难堪了,我知道,姥姥也很难为情。 


我们对格里高里都避而不谈。只有一次,她把他送走以后,慢慢地走回来,低着头暗泣。 


我走过去,拉住她的手。 


她看了看我: 


“他是个好人,很喜欢你,你为什么躲着他?” 


“姥爷为什么把他赶出去?”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却向她提了个问题。 


“噢,你姥爷。” 


她停住了脚步,搂住我,几乎是耳语似地说: 


“记住我的话,上帝不会放过我们的!他一定会惩罚……” 


果然,10年以后,惩罚终于到了。 


那时姥姥已经永远地安息了,姥爷疯疯癫癫地沿街乞讨,低声哀告着: 


“给个包子吧,行行好吧,给个包子吧!唉,你们这些人啊……” 


从前那个他,如今只剩下这么辛酸而又激动人心的一句: 


“唉,你们这些人啊……” 


除了伊高沙和格里高里让我感到压抑以指点,还有一个我一看见就躲开的人,那就是浪女人沃萝妮哈。 


每到过节的时候,她就会出现在街头。 


她身材高大,头发蓬乱,唱着猥亵的歌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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