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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文静的美国人》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 格雷厄姆·格林 | 发布时间: 669天前 | 9859 次浏览 | 分享到:


    "如今,"我说,"又出现了一个泰将军。他本来是高台教军队的参谋长,可是他已经把队伍带上山去,同两方面打仗,法国人,共产党人……"


    "约克,"派尔说,"写到说,东方所需要的是一支第三势力。"也许我早应该看出那种狂热的兴奋表情,那种对一句话的敏捷反应以及那些数字的具有魔力的声音:"第五纵队","第三势力","第七日"。我可能会省却我们大伙儿许多麻烦,甚至可能会救了派尔,如果我当时就认识到那个不屈不挠的年轻人在动什么念头的话。但是我没有多待下去,撇下他去琢磨那些局势背景的枯燥无味的实质,自己却沿着卡蒂纳街作每天的散步去了。派尔只得自个儿去了解像一种特殊气味那样摆脱不了的真实背景:斜阳下稻田里的那片金黄色:渔夫的脆弱的白鹭像蚊子那样,飞翔在田野上,老和尚法坛上的一杯杯茶,他的床和他的广告日历,他的水桶和破杯子,他穿了一辈子的破旧衣服,洗出来就挂在他的坐椅边,公路上地雷爆炸以后,前来修路的女工戴着的蚌壳形帽子,南方到处都可见到的金黄和嫩绿以及鲜艳的衣裳,北方则是一片土黄、黑色的衣裳,以及四周那些敌对的重重大山和飞机的嗡嗡响声。我初来的时候,老在计算我出差的日子,像一个学生计算还有多少天才放假那样,我想我那时候还念念不忘伦敦,布卢姆斯伯里广场和乘坐七十三路公共汽车穿过尤斯顿大街的长廊,也不忘乘在公共汽车上所见到的托林顿广场上的春天景色。现在,广场花园里的兰花应该早已开放,我却觉得无所谓了。我只要天天有抢先的新闻报道发出去,可能是汽车车胎爆胎,也可能是手榴弹爆炸,我只要在闷热的中午看到那些穿绸裤子的女人风姿绰约地走动,我要凤儿,我的家已经搬了八千英里,不在英国了。


    我在法国高级专员公署那儿拐弯,那儿有"外籍军团"的士兵戴着白色军帽、佩着鲜红色的肩章在站岗。我从大教堂门外走过,沿着越南保安局的墙走回来。那道墙阴沉沉的,似乎使你闻到了尿臭,想到种种不公正的事情。然而这也是家的一部分,就像小时候你不敢上去的那些高楼上的黑暗过道那样。新的黄色刊物又在码头附近的书摊上摆了出来——有《禁忌》与《幻象》,水手们在人行道上喝啤酒,正是土制炸弹的好目标。我想起了凤儿,她这会川大概正在左边第三条街上跟卖鱼的讨价还价,随后还要到那家牛奶房去买牛奶和饼干(那些日子,我总知道她的行踪)。这时候,派尔自然早已不在我的心上了。当我们在卡蒂纳街我们的房间里坐下吃午饭时,我甚至没有向凤儿提到他。凤儿那天穿上了她最漂亮的花绸旗袍,因为那天是我们在堤岸大世界初次见面的两周年纪念日


    2


    第二天早晨醒来时,我们谁都没有提到他。我还没有清醒过来,凤儿已经起身,而且把茶点安排好了。一个人对于死去了的人是不会嫉妒的。这一天早晨,重新过起我们旧日的同居生活,这在我说来,似乎很容易。


    "你今儿晚上住在这儿吗?"吃早点羊角面包时,我尽可能随意地问凤儿。


    "我得去拿我的箱子。"


    "警察可能在那边,"我说。"最好还是由我陪你去。"这是那天我们的谈话中最接近提到派尔的几句。


    派尔在迪朗东街附近一幢新别墅里有一套房间,离一条大街不远。法国人总爱把那些大街一分再分,来纪念他们的将军们——因此戴高乐街过了第三条横街就变成了勒克莱尔街,早晚也许突然会一下变成德拉特尔街。一定是有什么要人要从欧洲飞来了,因为沿着通向高级专员官邸的路上,每隔二十码就有一名警察面向人行道站岗。


    在通往派尔那座公寓的石子车道上,停放着几辆摩托车。一个越南警察查看了我的记者证。他不许凤儿进屋子去,所以我就进去,想找一个法国军官交涉。在派尔的浴室里,维戈特正用派尔的肥皂在洗手,又在派尔的毛巾上把手揩干。他穿的热带军装袖子上有一块油污——大概是派尔的油吧?我猜想。


    "有什么消息吗?"我问。


    "我们发现他的汽车停在车房里。汽油用光了。昨儿晚上,他一定是坐三轮车出去的——再不然就是坐别人的汽车。也许,汽油是给人放掉啦。"


    "他甚至也可能是步行,"我说。"美国人的作风,你是知道的。"


    "你的车是给烧掉的,是吗?"他沉思地说下去。"你还没有买一辆新车吗?"


    "没有。"


    "这一点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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