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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文静的美国人》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 格雷厄姆·格林 | 发布时间: 669天前 | 9852 次浏览 | 分享到:


    "要评论上几句吗?"


    "这不是你们的目的之一吗?用一件实物来考验一下。但是你们已经把他冻僵啦。在中世纪,可没有很强的冷冻设备啊。"


    "你认得出是他吗?"


    "哦,当然认得出。"


    他这时候看起来更不正常:他应该待在家里的。我在他的一本家庭照相簿上看见过他,在一个度假农场上骑马,在长岛海滨游泳以及跟同事们在一座公寓第二十三层楼上的合影。"他理应生活在摩天大楼和直达电梯,冰淇淋和纯马提尼酒:午餐喝牛奶,在商业大楼里吃鸡三明治那样一种生活里。


    "他并不是因为这个伤口死去的,"维戈特指着胸膛上的一个伤口说。"他是在烂泥里给闷死的。我们在他的肺里发现了污泥。"


    "你们办事倒挺快呀。"


    "在这种气候里,不得不快。"


    他们把尸体推回原处,关上了门。门上的橡皮边低沉地响了一声。


    "你根本帮不了我们一点儿忙吗?"维戈特问。


    "一点儿忙也帮不了。"


    我和凤儿一路朝我的住处走回去。我这时候不再端起来了。死神带走了虚荣心——妻子跟了别人,做丈夫的决不可以露出一点儿痛苦来,可是我当时连这点儿虚荣心也没有了。凤儿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我又没有本事慢慢地、心平气和地告诉她。我是一个新闻记者:脑子里想到的尽是新闻大标题。"美国官员在西贡遭人杀害。"在报馆里工作的人不知道怎样把坏消息告诉人,就连这会儿,我还不得不想到我的报纸,不得不问她:"在电报局停一下,成吗?"我让凤儿站在街上,一个人进去发了电报,又出来回到她身旁。这不过是做一种姿态:我很明白,那些法国记者早已得到消息了,或者就算维戈特不偏心的话(这很可能),那么新闻检查官也会扣下我的电报,直等到法国记者们的电报发了再发。我的报纸会先收到一条巴黎发出的电讯。并不是因为派尔这个人很重要。要是把他的真实经历详详细细地发回去,说他死前至少对五十条人命负责,那又不成,因为那会损害到英美的关系,美国公使会很不高兴的。公使对派尔非常器重——派尔得过一个好学位——是那种只有美国人才可以得学位的科目:也许是公共关系或舞台技巧,甚至也许是远东问题(这一类书他读过很不少)。


    "派尔在哪儿?"凤儿问我。"他们找你干什么?"


    "先回家去,"我说。


    "派尔会来吗?"


    "他可能会来。"


    那些老婆子还在楼梯口聊天,那儿比较凉快。等我打开房门后,我立刻看出我的房间已经被人搜查过了:一切都比我离开时更为整齐。


    "要再抽一袋烟吗?"凤儿问。


    "好吧。"


    我解开领带,脱下鞋。插曲已经过去:这一夜几乎又跟平常一样了。凤儿蹲在床头点着了烟灯。monenfant,masoeur——琥珀色的皮肤。sadoucelanguenatale。


    "凤儿,"我说。她正在烟斗上捏烟泡。"estmort,凤儿。"她手里握着烟签,抬脸望着我,像一个孩子那样聚精会神,皱着眉头。


    "pyk68tmart,asssssllle."


    她放下烟签,往后坐在脚后跟上,望着我。没有哭喊,没有眼泪,只是沉思——是一个人不得不改变生活的全部进程时的那种长久、私下的沉思。


    "你今儿晚上最好就住在这儿,"我说。


    她点点头,又拿起烟签来,开始烧鸦片。抽了鸦片后,我平时总熟睡上一会儿,至多睡上十分钟,也好像休息了一整夜。那一晚,我从一次这种熟睡中醒来,发觉我的手又放在过去夜晚常放的地方,在她的两腿之间。她睡着了,我几乎听不见她的呼吸声。经过了这么多个月后,我又一次不再是孤孤单单的了,但是我突然生起气来,想到维戈特戴着遮光罩坐在公安局里,想到美国公使馆走廊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又想到我的手抚摸着温软光滑、没有汗毛的皮肤,"难道真正关心派尔的就只有我一个人吗?"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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