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儿媳妇的奶奶,骨子里的那些封建礼教不住地往外溢,她不时地摆一下做婆婆的谱,这都得益于祖母,她如果不在母亲面前行使做婆婆的权利,那她这一生也太亏了。比如:爷爷和奶奶说话时不允许儿媳插嘴;吃饭时有爷爷在,母亲不能随便上炕;父亲不回来,母亲不能先躺下........起初母亲忍着,随着日子的长久,母亲的不满情绪日渐加深,家庭战争开始发生。
父亲二十九岁,这是他人生最为辉煌的时候,家庭事业两旺。母亲一口气给他生了两女一男,那就是现在的大姐和二姐还有大哥,在大队,父亲也算个人物,大队主任,管着好几个小队。父亲有一匹专用坐骑,黄膘大马在父亲的伺弄下,油滑水亮,高大健硕。用母亲的话说:“你爹骑在马上就像杨宗保,”接着一撇嘴又说,“迎头碰上,别说我了,就连他爹都不认识了。”说完嘎嘎地笑。从母亲的表情上能看到父亲当时的春风得意和风华正茂。
当了大队主任的父亲就整天生活在马背上。
内蒙古自治区地广人稀、水草丰厚,村与村之间少则二三十里,多则五六十里,一百二百里地也有。在这个“风吹草低现牛羊”的地方,畜牧业最为发达。父亲骑着马驰骋在内蒙古大草原上,旗里、大队、小队开着共产党的各种会议。他一心想着大家,对小家就有点忽略。这往大里说就有点大禹的味道,大禹是三过门而不入,父亲是无数次过门而不入。母亲的志向和修养没有大禹老婆的伟大和深远,她开始怀疑父亲在外边有情人,又拿不出准确的证据,就三天两头地闹,有时闹得父亲都没法办公。她把三个哭天嚎地的孩子都送到大队办公室,自己回家睡大觉。那时的父亲硬要革命不要老婆孩子,他也不含糊,把三个孩子立马送回去,气冲冲地往门里一推,指着母亲的鼻子说:“李桂花,你给我听着,你再污蔑革命干部,再去大队捣乱,我就和你离婚,不信你再试试看?”父亲的气势把母亲的气焰压下去了。有了前段失败的婚史,母亲是再不敢有闪失,打那以后母亲偃旗息鼓再没闹过。
想想那时的母亲也很苦,她不旦要拉扯三个不懂事的孩子,还要伺弄地里的庄稼。奶奶从小出生在富足人家,过贯了小姐太太的日子,虽然跟着爷爷在口外吃了几年苦,但骨子里那些小姿情调是根深蒂固的。现在父亲又长了脸,她整天拿腔拿调地摆谱,东手不拿西手不放,让她管管孙子,她却说现在是共产党的天下,她没有管孙子的义务,爷爷只管庄稼活,母亲家里地里都得管。
父亲的“官运”只有六年。
那场让人想起来就毛骨悚然。但又啼笑皆非的“闹剧”席卷全国。一场混战袭来,高音喇叭里整天批斗声不断,革命歌声不断,红卫兵们一批一批地涌进大队院,父亲被革职了,理由是和大队书记伙穿一条裤子,是书记的走狗。自从父亲被革职,有人大半夜里往爷爷的院子里扔砖头瓦块,一家人又过起了提心吊胆有日子。
落叶归根,爷爷想起了故乡。漂泊了二十几年,其中的酸甜苦辣、人情冷暖不堪回首。在这乱糟糟的世界里那份沉淀已久的思念像施了肥料似地添枝吐叶,在爷爷心里疯长。他想小城,想小城里的街道,想自家的那个车马大店,想祖坟,他有二十几年没给祖宗上过坟了,有时他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自己要是死了,祖宗们还要他吗?再赖也是他们的子孙呀,每想到这些他就鼻子发酸。
高音喇叭里不断地传出一些让父亲惶恐的声音:某某反革命,某某是狗特务........父亲整天像丢了魂似的沉默寡言,不知这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天晚上爷爷对父亲说:“咱回老家吧,与其在这里受罪,还不如回老家受哩!我也这一把年纪了,万一死在这里怎办?我想死在老家,埋在咱祖坟里。”说着爷爷竟满眼是泪花。
父亲对老家是有记忆的,他就像一棵移植的树,从幼苗变成参天大树,根须渗透在这里的土壤里更深更广,他习惯了这方水土里的每一缕阳光,每一缕空气,一下子让他离开,他的生命仿佛没了根基和依靠。父亲说:“再等等吧!”
爷爷很坚决地说:“再等你就等着挨批斗吧,你不回我回,我不想看你让人家整死!”
父亲说:“那三子呢?”
三叔娶了个蒙古族女人,其实是嫁给了蒙古族女人,在大草原上过着游牧生活。虽然寂寞,但日子过得挺滋润,每天肉上奶下,吃着大酒大肉,爷爷羡慕地说,过去地主家的生活也没三叔家的好,有点美中不足的就是那个蒙古女人太野。
父亲的话让爷爷沉默了。三叔也是他的心头肉,从口里把三叔带出来,那时只有三岁,现在三叔已经二十八九岁,也当上了父亲,再大在爷爷眼里也是个孩子,他怎忍心丢下?爷爷说:“那你去草地叫他,连孩子女人全带上!”
父亲有些为难,这个时候他是不敢随便离开村子的,不然人家会怀疑他是在逃窜,或在搞反革命联络。
爷爷说:“那我去。”
爷爷去了三天,回来时人显得苍老了许多。
爷爷一下子老泪横飞,抽泣着说:“我说不能娶蒙古女人,你偏让,那点肉就把你馋往啦?你看,现在儿子也要不回来啦,回去怎向三哥交代?”说着爷爷竟唔唔地嚎哭起来。三叔是三爷的儿子,逃难时三爷把三叔交给了爷爷。三叔和蒙古婶婶有一对儿女,养着一千多只羊,和岳父岳母往在一起,虽然民族不同,但日子过得很融洽、很美满。三叔的根就扎在这片大草原上了。
三叔让爷爷和父亲跟他,还说分一些羊给父亲放。爷爷把三叔的意思说出来,奶奶坚决不同意,母亲更是反对。她们这些从小过贯了“群居”生活的人,再去过那独门单处的日子,想想都可怕。她们一直不理解三叔怎么就喜欢上了那种孤独枯燥的日子,三十里,五十里才见一户人家,无边无际的草原上满日空旷,人在这块土地上变成了稀有动物,尤其是冬天,整天风沙弥漫,出门连眼皮都睁不开。当初奶奶说草原上有酒有肉,一半是出自真心,一半是为给三叔解围,三叔要去草原成亲,爷爷死活不同意,说那叫倒插门,丢老祖宗的脸哩,再说娶个蒙古女人,风俗习惯又不同,这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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