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我还看见那颗心怎样在这爱情和痛苦里挣扎、熬煎。二十多年啦,那个人占
有着她全部的情感,可是她却得不到他。她只有把这些笔记本当做是他的替身,在
这上面和他倾心交谈。每时,每天,每月,每年。
难怪她从没有对任何一个够意思的求婚者动过心,难怪她对那些说不出来是善
意的愿望或是恶意的闲话总是淡然地一笑付之。原来她的心已经填得那么满,任什
么别的东西都装不进去了。我想起“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诗句,
想到我们当中多半有人不会这样去爱,而且也没有人会照这个样子来爱我的时候,
我便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怅惘。
我知道了三十年代末,他在上海做地下工作的时候,一位老工人为了掩护他而
被捕牺牲,撇下了无依无靠的妻子和女儿。他,出于道义,责任,阶级情谊和对死
者的感念,毫不犹豫地娶了那位姑娘。逢到他看见那些由于“爱情”而结合的夫妇
又因为为“爱情”而生出无限的烦恼的时候,他便会想:“谢天谢地,我虽然不是
因为爱情而结婚,可是我们生活得和睦、融洽,就像一个人的左膀右臂。”几十年
风里来、雨里去,他们可以说是患难夫妻。
他一定是她那机关里的一位同志。我会不会见过他呢?从到过我家的客人里,
我看不出任何迹象,他究竟是谁呢?
大约一九六二年的春天,我和母亲去听音乐会。剧场离我们家不太远,我们没
有乘车。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人行道旁边。从车上走下来一个满头白发、
穿着一套黑色毛呢中山装的、上了年纪的男人。那头白发生得堂皇而又气派!他给
人一种严谨的,一丝不苟的、脱俗的、明澄得像水晶一样的印象。特别是他的眼睛,
十分冷峻地闪着寒光,当他急速地瞥向什么东西的时候,会让人联想起闪电或是舞
动着的剑影。要使这样一对冰冷的眼睛充满柔情,那必定得是特别强大的爱情,而
且得为了一个确实值得爱的女人才行。
他走过来,对母亲说:“您好!钟雨同志,好久不见了。”
“您好!”母亲牵着我的那只手突然变得冰凉,而且轻轻地颤抖着。
他们面对面地站着,脸上带着凄厉的、甚至是严峻的神情,谁也不看着谁。母
亲瞧着路旁那些还没有抽出嫩芽的灌木丛。他呢,却看着我:“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真好,太好了,和妈妈长得一样。”
他没有和母亲握手,却和我握了握手。而那手也和母亲的手一样,也是冰冷的,
也是轻轻地颤抖着的。我好像变成了一路电流的导体,立刻感到了震动和压抑。我
很快地从他的手里抽出我的手,说道:“不好,一点也不好!”
他惊讶地问我:“为什么不好?”或许我以为他故作惊讶。
因为凡是孩子们说了什么直率得可爱的话的时候,大人们都会显出这副神态的。
我看了看妈妈的面孔。是,我真像她。这让我有些失望:
“因为她不漂亮!”
他笑了起来,幽默地说:“真可惜,竟然有个孩子嫌自己的母亲不漂亮。记得
吗?五三年你妈妈刚调到北京,带你来机关报到的那一天?她把你这个小淘气留在
了走廊外面,你到处串楼梯,扒门缝,在我房间的门上夹疼了手指头。你哇啦哇啦
地哭着,我抱着你去找妈妈?”
“不,我不记得了。”我不大高兴,他竟然提起我穿开裆裤时代的事情。
“啊,还是上了年纪的人不容易忘记。”他突然转身向我的母亲说:“您最近
写的那部小说我读过了。我要坦率地说,有一点您写得不准确。您不该在作品里非
难那位女主人公……要知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产生感情原没有什么可以非议的地
方,她并没有伤害另一个人的生活,……其实,那男主人公对她也会有感情的。不
过为了另一个人的快乐,他们不得不割舍自己的爱情……”
这时,有一个交通民警走到停放小汽车的地方,大声地训斥着司机,说车停的
不是地方。司机为难地解释着。他停住了说话,回头朝那边望了望,匆匆地说了声:
“再见!”便大步走到汽车旁边,向那民警说:“对不起,这不怪司机,是我……”
我看着这上了年纪的人,也俯首贴耳地听着民警的训斥,觉得很是有趣。当我
把顽皮的笑脸转向母亲的时候,我看见她是怎样地窘迫呀!就像小学校里一个一年
级的小女孩,凄凄惶惶地站在那严厉的校长面前一样,好像那民警训斥的是她而不
是他。
汽车开走了,留下了一道轻烟。很快地,就连这道轻烟也随风消散了,好像什
么都没有发生过,而我,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很快地忘记。
现在分析起来,他准是以他那强大的精神力量引动了母亲的心。那强大的精神
力量来自他那成熟而坚定的政治头脑,他在动荡的革命时代里出生入死的经历,他
活跃的思维,工作上的魄力,文学艺术上的素养……而且——说起来奇怪,他和母
亲一样喜欢双簧管。对了,她准是崇拜他。她说过,要是她不崇拜那个人,那爱情
准连一天也维持不下。
至于他爱不爱我的母亲,我就猜不透了。要是他不爱她,为什么笔记本里会有
这样一段记载呢?”
“这礼物太厚重了。不过您怎么知道我喜欢契诃夫呢?”
“你说过的!”
“我不记得了。”
“我记得。我听到你有一次在和别人闲聊的时候说起过。”
原来那套契诃夫小说选集是他送给母亲的。对于她,那几乎就是爱情的信物。
没准儿,他这个不相信爱情的人,到了头发都白了的时候才意识到他心里也有
那种可以称为爱情的东西存在,到了他已经没有权力去爱的时候,却发生了这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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