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丧事
武福太的父亲病情一日重似一日,眼看坐立不起,口里一直念叨着刘珍母子们。武福太还是忍下住给刘珍打电话,打了十几次一直关机,知道刘珍在躲他。他想给小满打个电话,问问最近和母亲联系了没有?可他不知道小满宿舍的电话号码。自从小满上大学一直都是刘珍和联系。
翌日,老人的病情突然好转,精神特别好,竟能坐起来说话。声音清清爽爽,对老伴说想吃莜面熟山药鱼子。一家人欢喜的不得了,大姐和母亲赶紧煮山药做饭。武福太坐在父亲身边暗暗盘算着,照这样好下去,他一两日能回城了。
老人说:“福太!”
武福太说:“爹!”
“福太,你和珍子是不是闹饥荒了?”
“爹,哪有的事?”
“是不是珍子外边有人了?”
“……”武福太惊讶地瞅着爹那张钟馗似的黑脸。
“这么好的媳妇你守不住,你有责任哩?”
“咱家祖祖辈辈没出过那种没德行的人,我想你也不会是那种人?回去好好收收你媳妇的心,两口子过日子,一忍一让就过去了。”
武福太说:“爹……”
“我知道你们有事,我看出来了,要不然珍子是不会不回来看我的。”
老人的话让武福太心生悔意,隐隐地为刘珍担起心来。忍不住又拨电话,服务区清清丽丽地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他失望地关掉电话,人就呆呆地坐那里。想起这些天家里发生的那些污七八糟的事情,刘珍会不会就此这样永远走掉呢?或者……武福太虽然焦躁不安,但他心里明白刘珍不会是那种自寻短见的人。他终于还是坐不住了,对大姐和母亲说:“爹要是还像这样,我明天就回去了。”
“回去吧,家里那么忙,你爹也就这样了。”母亲剥着热山药说。父亲听到这话脸上有些暗然,看看老伴又看看儿子欲言又止的样子。
中午山药鱼子羊肉汤,老人吃的香甜,吃了一大碗还要吃,老伴忙拦阻,说病情刚有起色,再吃非撑着不可。一下午平平静静地度过,老人起起躺躺,还和人答话。晚上十一点多钟,开始有些糊涂,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你爷爷锄田哩,快去送些水去!”过一会儿又说,“你五旦叔和贵宝叔让我开会哩!”都是些作古的死鬼,说的武福太头皮直发炸。
大姐也有些发毛说:“爹,您这尽说些啥话呀?”
母亲经验多,眼里含着泪水说:“你爹就这几日了,这一天是回光反照,早知是这样,中午让他吃个够。”说完竟抽抽咽咽地哭起来。
武福太安慰母亲说:“您别多想,要不天明咱再去城里看看医生?”
“看啥哩,没用啦!”父亲这时倒清醒了。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武福太忙去捶背揉胸。喘息过后一时静默,大家都沉沉入睡。大约三四点钟,一声惊吼把三个人都惊醒:“出去,都出去,站了一地想干啥呀?”母亲忙拉着电灯,武福太不由地往地下瞧,空当当除了一张小板凳和几双鞋子外别无它物,他就去看大姐,大姐也在看武福太。
母亲怪怨老头子说:“你瞎胡嚼个啥哩?看把孩子们吓着?”
父亲还说:“这一屋子的人,都想白吃哩。”说完又沉沉睡去。如此反复了一夜,天明倒安静下来。只是不吃不喝,大姐见父亲嘴唇干裂,就用小勺喂清水,父亲连吸水的力气都没有了。
母亲对武福太说:“让你大哥和老三一起过来守着吧!”
下午红日高照,父亲让母亲拉灯,说这黑灯瞎火的怎不拉灯?父亲又说躺着难受要坐起来。武福太和大哥把父亲扶起来,老人像熟到根的莜麦没有半点骨气,武福太就在父亲身后抱着。大哥爬到父亲面前仔细端详父亲的眼睛,又用手在老人的眼前晃了晃,发现老人的瞳孔扩散。父亲坐了不到五分钟,又要躺下,躺下不一会儿又要坐起来。一直着腾到晚上十点钟,躺下再不说起来。大姐在头边喊一声爹!老人慢慢地点一下头,嗓子里发着呼噜呼噜的声音。
母亲说:“穿衣服吧。”弟兄们抽抽咽咽地哭成一片。母亲说:“再迟就穿不上了。”大姐忙从柜子里把早已备好的寿衣拿出来。
大哥和武福太慢慢扶起父亲在耳边说:“爹!给您穿衣服。”老人又缓缓地点一下头。头上的汗珠有豆粒大。大姐用手去擦,父亲的头皮冰冰的像遭霜的瓜皮。衣服穿戴妥贴再把老人放倒,嗓子里的呼噜声渐渐消退。
母亲一声:“我的主呀!”凄厉地划破静夜。大姐随着母亲也把声音放得绵绵长长,于是乎大哥、武福太、老三一起放大声音嚎哭起来。一时间哭声回肠荡气,振破小山村寂静的夜空。
病人一死,万事大吉。他在这人世间所有的一切,包括愉快的不愉快的事都有了圆满。活着的人,尤其是子女亲人要送逝者最后一程,这一程送者不易,受者无知无觉。从逝者咽下最后一口气起,大家都走在一个早已拟好的模式里。这个舞台几千年就撘好了,死者是道具,亲人都是演出的主角,把人人都知道的一招一式演义出来,连悲痛都统一装进一个模具里。好在现在的现代化工具神奇便捷,有些亲戚朋友打个电话告知就可以了。但有些人比如父亲的娘舅之类必须隆重礼戴,打电话就显得不太礼貌。长子提着丧棒身穿重孝跪在人家当院报告,否则这些娘舅主人挑起理来子女们是没法招架的。活着的时候没人问寻一分一厘的短长,人一旦没了,这些娘舅主人比儿女显得更亲热周到;死人穿戴好不好;棺材厚实不厚实;装殓周不周正等等,总之得罪了人主鸡蛋里能挑出骨头来。
兄弟们分工协作;大哥武福平是长子,专门负责报丧接客;大姐和两个媳妇主要在家做饭;采买的差事就由武福太和老三武福安操办。说啥也离不了个钱字,尤其办丧事比办喜事更讲究。兄弟们商议每人先往出拿两千,不够再垫。老三家境最苦,三个孩子都上学,人又常天在地里抠土,挣不下几个钱,有时连孩子们的学费都闹腾不起。武福太在家人眼里是最富余的一个。武福安找武福太商量说:“二哥,我那一份你先给垫着,等我卖了胡麻再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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